与此同时,岳展猛地挽了个剑花,长剑如游龙一般,带着风雷之声当空劈下,剑光霍霍,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剑影,那杀手就感觉胸口一疼,他低头?一看,那剑早已?从他身体穿刺而出,就是这么快,这么霸道,连一点儿反应都?来不及做,就两腿一软,栽倒下去。
打斗还在继续,岳展解决掉这个,又继续穿梭在黑衣人之中,他一连杀了五个,正与第六个缠斗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向他袭来,这是作为武者经年累月下来的直觉。他向右一撇,就见一黑衣人举着一只小?小?的吹箭,竹箭已?然从管的另一头?射出,他看到的时候已?然太迟了,那箭已?经向他射来,而且与他过招的黑衣人也看到了袭来的短箭,他用尽全力用长剑压着岳展的长剑,让他一时无法脱身。
一瞬间,岳展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随后脑中浮现的是爹娘的面庞……
险死还生 来不及做出回应,入……
来不及做出回应, 入耳是一声竹箭入肉的声音,预想的疼痛没有来,反而是钟钰扑来的身影, 和他的闷哼声。
岳展用不灵活的右臂接住钟钰踉跄的身体, “你~~”
他低头一看,钟钰胸口正插着一支竹箭。他本想说什么,可是杀手怎么可能给他时间?,见一击不成?,再出杀招。两人?一齐举剑向他袭来。他见状忙将钟钰放倒。
此时心中的恨意滔天,他握着剑柄, 迎着对方的攻势,举剑的瞬间?, 剑气如虹, 在交手的一瞬,人?影如电, 十招过后, 血溅长?空。两颗人?头高高抛起。此时他满身染血。拖着长?剑,剑尾还有流淌的血痕。
他一步跪在钟钰身侧,声音满是颤抖, “你为什么要救我呀!”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若说交情, 也只有这一两天,能值得对方性命相交吗?
“你~别自…责, 我本~本来也是活不成?了。”
岳展顺着他的目光下?移, 赫然见他腰侧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一段肠子?已经顺着伤口流了出来,鲜血早已浸湿那?处, 许是因?为衣服是黑色的,又是在月下?,所以乍看上去?并不明显。
其实追究起来,还是他让老大进破庙来蹭一晚的,这才?将岳展再次卷入这祸端,所以究竟是谁欠了谁,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此刻他的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握住他的手,艰难的说道,“万~望~带到。”他明白他的意思,都这时候了,还想着那?密信。
他赶紧保证道,“你放心,我岳展发誓,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带到。我说到做到。如违此誓,天打雷~劈~”没等他说完,钟钰握着的手就垂了下?去?,他的手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这时候后背一阵剑锋袭来,被章君屹挡了回去?。
他强忍悲痛,一边帮他抵挡突如其来的攻击一边斥道,“不要命了?赶紧起来啊。”
他们现在没时间?也没有资格难过。他拿起长?剑起身,跪下?时眼中有薄薄的
水雾,再起身时水雾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跟杀手一样冰冷的双眼。
他身形一晃就朝黑衣人?亮剑而去?,剑如寒霜,青光凛凛,那?黑衣人?一看对方来势汹汹也是全心备战,只交手的一瞬间?,他就发现对方力量之大,罕有匹极。他被对方这一剑震的手中的剑险些握不住,对方反手又祭出一剑,剑速之快,剑势之猛,让他仓皇无所逃,顷刻毙命。他没有停下?,耳熟形如鬼魅般不停搏斗,只进不退,锋芒毕露,死士也是战死到最后一刻绝对不降,所以这一战格外惨烈······
等到战斗结束,岳展以剑为仗撑着自己?的身体,筋疲力尽的回望过去?,发现只有自己?孤零零的站着,目光所及都是尸体。
他的眼神凄怆,这些死士跟章君屹他们,看上去?是两种人?,可在他眼里,章君屹他们效忠皇帝,何尝不是皇帝豢养的死士。都是权力的棋子?而已。权力交锋间?,牺牲的永远都是他们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
上位者真的会关心这些棋子?的生死吗?他摸摸怀里那?封密信,或许那?位只在意这个吧!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站着,一阵寒风袭来,将他吹醒,他开始查看有没有人?侥幸生还。
等看到章君屹的身影。他赶紧踉跄的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见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用手放到他的鼻下?试探,竟有有似无的呼吸,他这才?发现对方身上伤得很重?,尤其后背中了两剑,血一直流个不停。
“章大哥,你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这样昏迷下?去?可不行,他试着拍拍对方的脸颊,试图用这种方式唤醒对方,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北风的呼呼声……
章君屹感觉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久到醒不过来。等他被正午穿透窗户的阳光刺醒,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
他不是死了吗?这里看着也不像阴曹地府,倒像是在个农家房屋里。他刚要坐起身来细细打量。背后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一定是扯到伤口了。
人?死了还有痛感吗?他又看了看日光下?他手下?的侧影,他有影子?,那?就不是鬼了。他没死?
正在他发愣时,岳展从门外推门进来。见他醒了,他们彼此对视,眼中都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只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凄凉的笑来。
“是你救了我?”章君屹先开口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声音沙哑的厉害,喉咙又干又疼,每说一句话,每咽一口唾沫都感觉有个小刀在划着喉咙。
“我的嗓子?怎么了?”他躺在床上用手摸着自己的喉咙问道。
“不知道是谁烧迷糊了,鬼哭狼嚎了一天两夜。喉咙能保住就不错了。”他一听,怕睡梦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紧张的问,“我说了什么吗?”
“那?倒没有,就是一个劲儿的咿咿呀呀的唱戏。”章君屹面上赧然,他确实有个毛病,喝醉了就喜欢唱两句家乡的小调。
岳展自不会说他烧糊涂的时候说了很多胡话,他也听了不少。
先是肃穆的说“定不负先生所托~”一会儿又神情气愤的高喊,“杀死你们这帮狗日的”,一会儿又悲泣道,“我的兄弟不能曝尸荒野~~~我不能死,爬也要爬回去?,帮他们领了抚恤银子?,谁敢贪墨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一会儿又呢喃着,“不能连累别人?了,我得活着,我来呈报~我来呈报~”
他的梦话不是一叠声的,而是睡梦中突然嗷的来那?么一嗓子?。岳展这几天晚上都是这样被他诈尸一样叫醒的。本来打打杀杀完又照顾病人?已经疲惫不堪,被突然吵醒难免心里不快,但细细听他的梦语心里又酸楚不已,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人?越长?情,越累啊!他会习惯把担子?把责任划拉到自己?肩上。见他睡梦中都是皱着眉头,一点都不安生,他学?着母亲哄于行的样子?,有节律的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哼着母亲常哼的家乡的歌谣,果?然,他的眉毛舒缓了,又渐渐沉睡过去?。
此时章君屹一个劲儿的道歉,“多谢岳兄弟救命之恩,这几天麻烦你照顾了。”他想起来说话,以示郑重?,可是一动,身上就钻心的疼。
“哎哎哎~你可别动啊,小心伤口又崩开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为了救你,我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了。你悠着点啊,要是嗝屁了,我找谁讨银子?去?。”
章君屹听话的躺着不再动作?。他知道岳展是在关心他的伤势,这人?就是嘴巴欠揍,心眼儿不坏。虽然说话听着不着四六,实际上比谁都靠谱。
“我兄弟们~~”他犹豫了一下?,终是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我将他们埋在了那?破庙后面?。等你回京安顿下?来随时可以去?给他们迁坟。”
岳展的回答打破了他最后一点幻想,他以为他能这么幸运活下?来,或许他的兄弟们也能呢!他将他们带出来,可是却没能将他们活着带回去?,肉眼可见的,他面?上一片凄怆之色。
其实岳展当时只顾着带着他逃命了,活人?都顾不过来了,哪里会想到将人?埋了。可下?半夜这位仁兄梦里一声声泣血的呓语,让他难受的不行,连夜又奔回去?这才?将他们埋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郑重?的道谢道,“多谢你了。以后但有吩咐,无有不从。”
岳展听出了这句话的分量,故意插科打诨道,“当然有吩咐,等你好全乎了,银子?翻倍还我就可以了。”他不想做挟恩相报的人?,他的出发点是施恩不图报,谢来谢去?的多累人?。
“这个好说。只是咱们现在这是在哪儿呀!”章君屹环顾四周疑惑的问道。
“一处废弃的村落”。不然他那?般鬼哭狼嚎,早引来人?群围观了。
“这个村叫什么?”
“我见村头竖着个石碑,上面?写着临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