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三品大员的?闺女配你,还委屈你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多少人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婚事,到你这儿,还拿你垫脚石?”
“那?是他们,不?是我。”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你是没?摸过女人,所以拿那?稳婆子当宝贝。等哪天你开了荤就好了。”
高览一听他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他在府城那?几天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原来真有人暗中窥伺。他暗恨自己不?小?心。只他想差了,并不?是父亲盯着他,而是另有其人,后面又有唐氏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的?法子也简单,早在她相中高览的?时候就已经将高家的情况摸的七七八八。知道高家在舟山府也有几门亲戚。她只需派人到这几家放出风去,那?新科举人高览与?没?成婚就当了稳婆子的?女人不?清不?楚。
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们高家若是要脸的人家,还想着给孩子结门好亲事,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鹿鸣宴后没?几天,高览就接到桐江府家里的来信,匆匆回家去了。唐氏面上不显,心里得意,回去不?死也得让他扒层皮,至于他们两?个?的?亲事,等着下辈子吧……
高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依然语气强硬道,“总之我不?同意,这婚事我不?认,你要是不想成婚那天闹得太难看,赶紧去给我解了婚约。”
见儿子还是冥顽不?灵,他这两?年变化属实有点大,变得他都快不?认识了。以前那?个?听话乖顺的?儿子一去不?复返,回来的?是个?生了反骨,专门来气他的?儿子。
他不?由怒骂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等你功成名就了,要什么女人没?有,这婚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别跟我这玩花招,小?心玩火焚了你的?心上人。”
他警觉道,“你想干嘛?”
高父双手一摊,看似无辜道,“我想干嘛,我没?想干嘛呀!就是字面的?意思。”
高览知道他的?手段,他们高家的?男人,想要的?东西自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别逼我。”他声音不?自觉带着颤音。
“我逼你什么?只要你乖乖听家里的?安排成婚不?就行了嘛!至于你说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暖床的?玩意儿,你喜欢直接纳到后院来就是。”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是在说一个?物件儿一样。
“她不?是那?样的?女子,那?样与?杀了她何意,你莫要动她。你若是敢动她,我跟你玉石俱焚!你听好了,你想搭上孔璋的?关?系,你自己娶去。
我既不?会成那?劳什子婚,也不?允许你动她一根汗毛。”
“哦?你不?允许?老子就是动她,你待如?何?”高父将桌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撂下了这句狠话。
预想的?顶嘴没?有来,高览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矗立良久后,他突然抬头,用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望向他,那?眼神锐利又直接,
“我待如?何?你若动她,我会让你身败名裂,大哥。”那?声大哥在高铭耳朵里立时炸开了花,炸得他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只觉得浑身战栗,连牙关?都在发颤。
“你,你说什么混账话?我听不?懂。”
“公公奸了自己儿媳的?奸生子,可不?就是我吗?我不?叫你大哥叫什么?”他双眼通红,像一只困兽一样低沉的?回应。
“你~谁跟你胡沁的??你说,是谁,我打不?死他!”
“你一定在想,当年的?事情,该打死的?都打死了,没?死的?也远远发卖出去了,我怎么知道的??呵,有一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不?仅知道,我手里还有一封我娘去世前的?手书,能证明?她被公爹□□,相公不?仅不?帮她申冤,还助纣为虐,囚禁她,让她产下奸生子。为的?仅仅是因为让那?老畜生心生愧疚,将大部分家产分给你,而不?是给那?继妻生的?,和那?些莺莺燕燕生的?。
我娘为什么死,她是难产,但?是也是因为你,是你让她没?了求生的?意志!你愧为人夫!愧为人父!
以前我不?理解,钱财真的?能让人成为衣冠禽兽吗?后来我明?白了,你们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贪财好色之徒,做出这样违背伦理,天打雷劈的?事情也不?奇怪。”
这个?家,外人看花团锦簇,实际内里烂透了。
家里,祖父不?是祖父,父亲不?是父亲,都是类人而已,连个?人都算不?上。
关?起门来过日子,只有自己知道这过的?是日子还是月子。外人只看到他是锦绣堆里生出来的?富贵公子,哪里吃过人间疾苦。实际上呢,起码活到现在,他感觉每天都像在历劫。
此刻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前半生在黑暗中独行,只有她能治愈我,若是不?能跟她一起,别的?都没?甚意思,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
若是让我知道你动了她,我就将手书公开,让你身败名裂,让高家遗臭万年。你放心,若是把我弄死了,一样有人替我公之于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奉陪到底。”
想拿他当联姻的?棋子,没?想到棋子有一天也会咬手吧!
高父低头跟石化了一样,没?有动作。寂静许久后,他略有沙哑的?问?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就是间接承认了这一段过往。
高览的?指尖用力嵌进自己的?肉里,却?感受不?到丁点儿疼痛,“六岁。”他语气冷漠的?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六岁啊,那?么小?的?年纪。
难怪,难怪他从小?那?么努力,他这么个?身份,父亲去世后,他继承家业,不?把奸生子弄死的?唯一理由就是他有价值。只有让自己有价值才能安全长?大。六岁就已然明?白这个?道理了,真是早熟的?可怕。
若不?是遇到这个?事情,估计还藏着呢!真是可怕的?对手。不?愧是他爹的?种,这做事风格像他爹。跟个?毒蛇一样蛰伏,不?击则已,一击必中。
不?过也有不?同,他们高家的?男人对女人哪个?不?是绝情绝义的?,竟还出了情种?真是稀奇!稀奇!
“你赢了,不?过你也输了。”他应该藏到最后的?,现在没?有将他这个?爹利用干净就暴露了,可惜,真是可惜了。
佳音传来 “婚约我会替你解了……
“婚约我?会替你解了, 不过家?族的助力你以后也别?想了,你这身份也登不了大雅之堂。”被人要挟的滋味不好受,他不忘拿话刺啦他。
“我?本来也没想靠哪个?。”这个?家?烂透了, 若是能选择, 他宁愿不出生,也不要生在这样的家?里。世人看到他含着金汤勺出生,看不到他被烈火烹油煎着,一年一年的熬着长大。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富贵荣华,谁爱享, 谁享去吧,他是不会回头了。
至于?这个?辛秘, 他不说, 父亲宁愿烂肠子?也不会说出口的。
昏暗的烛光下,屋里静悄悄的, 只有烛火跳动, 高览已经走了,只剩下高父在那枯坐着,望着烛火出神。
许久, 叹了一口气, 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跟谁说话一样,“晚娘, 这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劲儿倒像你, 唉~罢罢罢,算我?欠你的。”
烛火
被吹灭,黑夜将?整个?房间侵袭,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认真说起来,当时他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当年他文不成,武不就。虽然是府里的大公子?,但?是因为娘早逝,后母田氏当家?,又将?自己亲儿子?培养的出类拔萃,哄着那老畜生动用人脉让他步步高升,这还不算完,还谋划着要将?家?产全拢过去。那老畜牲在世,尚且如此嚣张,若是嗝屁了他不得?全家?喝西北风去。
在那当口,他天天出去应酬钻营,以图有所建树,在家?里也有立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