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方长明跟王坤家境都不差,家里从小有丫鬟服侍,长到十六岁上,家里就会安排通房丫鬟伺候,该懂的都懂。只有高览,他虽然出?身官宦人家,但是?姨母当?家,他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在?书院待着?,轻易都不回家,身边连只母苍蝇都没有,再加上他们这一年晚上都睡一起,睡前偶尔讲两句黄段子他都似懂非懂的,用脚趾丫子想想都知道是?个雏。

这回好了,知道什么叫春宵一刻值千金了,知道为?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了,大家以后沟通无障碍了。

花开堪折 等高览睡醒以后,看……

等高览睡醒以?后, 看两个同窗挤眉弄眼的,眉眼之间全是官司,说话也?怪怪的, 他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嘘寒问暖的问自?己昨晚怎么没回来睡, 模样又不似作假。他也?不好直说,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总不能跟他们说去岳展姐姐家?待了一宿吧!

他一个大男人倒无所谓,可女子?不同,她未婚去当稳婆已然承受了太?多的指指点点,他不能再给她添半点风雨。

见他的答案漏洞百出, 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了解了, 跟他们推测的一样, 男人嘛,都懂, 不可说, 不可说,还是不要追问了,不然这薄脸皮真是要挂不住了。于是都默契的不再追问。

高览见二人不再追问, 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待到了吃饭的时候, 王坤做东, 非要带着他俩下馆子?,还点了个霸王别姬汤, 点名要给高览补补, 说他虚了可不好,男人不能说自?己累得不行?。

他熬了一宿的夜,头?一天也?没好好吃饭, 今儿早上范稳婆那点米汤,对他这个大小伙子?来说,怎么能吃饱?睡了一觉起来饿的两眼昏花,前胸贴后背。现在看着面前的一碗汤就一饮而尽。桌上的饭菜被他一阵风卷残云,气吞万里如虎的吃掉一大半。

这个汤真不错,他又喝了三碗才打着饱嗝停下筷子?。这就是同窗啊!真是一阵及时雨,解了他的五脏庙危机。

他吃饭的架势明显把对面两人镇住了。大家?一张桌子?一起吃了一年的饭了,几时看他狼吞虎咽成这样的,大家?公子?出身,平时又注意吃饭仪态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读懂了彼此心里所想:这得累的多狠呀!这是一夜御两女呀,要嘛就是一夜七次郎啊。

高览可不知道?两人心里这样想他。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溜达着回住的院子?。可能今天吃的有点油腻了,王坤煮了一壶茶,三人就在廊下喝起了茶水。刚喝了一杯茶,高览怎么觉得自?己鼻子?下面湿湿的,用手一抹低头?一看,竟然流鼻血了。他赶紧抬起头?拿出帕子?掩住鼻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去水缸那打水收拾起来。

虚不受补,虚不受补啊!这是得多虚呀!

啧啧,这生瓜蛋子?就不能悠着点,昨晚差点精尽而亡啊!

两人都想左了,昨夜又没做那有的没的的事儿,今日吃的汤里不仅有老母鸡,有鳖,还有王坤特地让后厨放进去的羊鞭,他喝了那么多,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不流鼻血吗?

这还不算完,晚上睡觉的时候这床就跟烙铁一样,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欣姐儿的巧笑嫣然的模样,佳人入怀的模样,不想喝药娇嗔的模样…

平时无有不从的小弟也?不听指挥了,

乱射箭。直接导致的结果是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他低头?一看,坏了,立马爬起来,慌慌张张将床单胡乱窝成一团藏起来,复又重新铺了一床新的才镇定下来。

好在那俩人睡的死,不知道?高览一大早这一通忙活,不然又要浮想联翩了……

这天天气正好,他们相约去舟山府学,去旁听先生讲课。回来路上他们通常去同一家?茶馆吃上一壶茶。就在他们坐下等茶的功夫,对面小楼里传出一阵琵琶弹奏的声音,指尖流水诉衷肠,琵琶一曲动心肠,妙音婉转,听得王坤和方长明如痴如醉,小楼窗户半掩着,只能看到伊人朦胧的背影。光听琵琶声,就知道?品貌不差,再看到倩影让人更加浮想联翩。

两人托腮听得口?水直流,没注意到高览的两根眉毛肉眼可见的快皱在一起了。

倒不是这琴音刺耳,是他听到那女子?又弹错了两个音。他虽说不会弹琵琶,但他会听啊。他为什么这么会听,这就要从他爹的后院说起了。

他爹是盐运司副史?,这属于肥得流油的要职,自?然有人研究他爹的喜好,进而攻略他,他爹这人没别的爱好,就一个爱好:喜欢才女。

自?从他娘去了以?后他爹的后院就没调停过。得亏他娘死的早,这要是活着也?能让他再气死过去。他姨母气得都开始吃斋念佛,守着佛祖过日子?了,要不是有佛法普渡,又有两个孩子?拴着,他怀疑他姨母会把他爹药死。

他爹的后院就跟个盘丝洞似的,什么样儿的妖精没有,有“琵琶精”,“古筝精”,“扬琴精”……他甚至怀疑有时候自?家?就能搭个草台班子?卖艺去。从小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在这种文化?氛围的熏陶下,他不仅练就了登峰造极的欣赏水平,也?形成了听觉疲劳,这声音到他耳朵里跟弹棉花没甚区别,还能招致他的反感?。

这林芷兰出场的方式没选对,适合大部分人的,但是它?就是不适合高览。

你?若是耍一段大刀,他兴许眼前一亮。因为他爹后院里还真没这么虎的,倒是有个耍剑舞的,花拳绣腿的,只学了个样子?,没有真本事。他欣赏有真本事,有大才的。比如岳欣儿,琴棋书画只是小道?尔,救人于水火才是人间大道?。

待他们出门时,刚好对面的女子?也?下楼了,她在他们前方走?着,一袭白衣,行?动间袅袅动人,可走?着走?着,身上的帕子?掉了下来,风一吹,正吹落到高览脚边。他低头?打眼儿一看,这绣工~绣的是鸳鸯还是母鸡呀~怎么这么丑。

林芷兰看他低头?瞧得认真,不免有了几分得意。她这一手技法从七岁开始练习,至今已有小成,他应该是被自己的绣技所征服了吧!她可不知对方是觉得她绣的粗鄙,若是知道?可要气得呕血了。这也?不怪她,实在是高览从小入眼的是这个拍马都赶不上的。

他爹的才女侍妾有个擅长双面绣的刺绣行?家。家里的大到屏风,小到绣相都出自她之手。他从小看到的都是这种顶级技法,这些普通的就入不了眼了。

于是他只略略看了一眼就抬脚跨过去了,林芷兰有些表情?失控的看着他的动作,跨过去了?他竟然跨过去了?连捡都不捡。这不符合常理啊,多么好的搭讪她的机会!他就这样放弃了,不可惜吗??王坤是他们三人中最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见高览视若无物,他赶紧捡起来送给那白衣姑娘。

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幕,依然能隐约看到这是一个清丽佳人。可那王坤的长相不是她的心仪之人。眼见搭讪不成,只能接过帕子?,谢过后,转身离去。心里恨的不行?,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王坤看着美人翩然离去的样子?,啧啧两声,可惜了,他早已定下亲事了,不然怎么着也?要打听一二,看看是哪家?的闺秀。

他又看着旁边的高览戏谑道?,“你?还真是郎心如铁呀!这么好的亲近佳人的机会你?都不把握”。

高览一脸莫名的看着王坤,“岳展没跟你?说路边的帕子?不能随便捡吗?”

王坤挠挠头?,这才想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路上游学的时候,岳展半开玩笑的说过,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帕子?不要捡,小心被妖精缠上。

“我捡了没事吧?”高览上上下下好好看了他一番,才煞有其事的说道?,

“你?穿的很危险,但你?长得很安全,放心,放心。”王坤白了他一眼,知道?这家?伙在打趣他,也?不计较,三人继续往回走?,将这姑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回家?的林芷兰气得绞着帕子?跟她娘说起了这高览简直是个木头?疙瘩,她都将机会给他了,也?不知道?接住。

唐氏一听,劝慰道?,“傻女儿,说明人家?稳重内敛,不是那等长的丑玩的花的浪荡子?。要是随便来个投怀送抱的就接住的,我还不放心将你?交给他呢!”

她听母亲这样一分析,倒也?是。那为今之计,只能再等机会了。另一边的高览可不知道?自?己成了围猎对象,一计不成还打算再施一计。

他此刻心中盘算别的事呢,哪儿有半点闲心想别的。他将今天手里的事情?忙完以?后,想着岳欣儿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得赶紧过去瞧一瞧才放心。于是回到住处以?后收拾一番就去到岳欣儿住的小院。

刚到小院门口?,就看到她正要打水,这还了得,病还没好全乎呢,就干这体力活?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赶忙制止了她的行?动,接过她手里的桶抛到井里,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水。

将抬上来满满一桶水,悉数灌到水缸里,等灌满水缸,头?也?微微出汗了。岳欣儿觉得很不好意思,“高公子?,你?之前救我,我都没答谢你?,这来了还要帮我干这干那的,实在让我过意不去。”

“你?刚捡了条命,这才几天你?就干这体力活,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高览面上带着五分不悦,其中有二分是她语气里对他太?客气。

“我已经好了,你?看,”她转了个圈,给他示意,“我好的很了,师父说这才几天,就已经把跌去的膘给补回来了。”她摸摸自?己的脸,暗觉师父说的真对。

“还是太?瘦了。”他眼神落在她那纤瘦的腰肢上,那天晚上他搂着的时候可是感?受到过,纤细轻软,跟弱柳扶风一般,盈盈不及一握。

折不动 忽然感觉气氛就有点尴……

忽然感觉气氛就有点尴尬, 岳欣儿讪讪的将手放下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高览只?是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说完才觉得有点冒犯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 他一鼓作气的说道, “岳姑娘,你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了你一晚上,于你声名有损,我想禀明家里,娶你为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