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心摇了摇头,她说:“二爷只派了人来传话告知易夫人和铭哥儿这件事,说是给他们一天时间考虑。”

“您是没瞧见,二爷派人来传话时,二房那边的人也在,她们听了后脸都气绿了,要知这可是肥差,不管落到谁头上,都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一辈子吃喝不愁……倘若只图这个,做什么胥吏,我的嫁妆便能养着他一辈子!普通人一年统共也花不了几个钱!”

她是想让易铭有出息的。

易铭是他们这一脉仅剩的希望了。

来到易铭院中,易铭已经在曹氏的要求上,被迫换上了胥吏的乌衣。

易欢还未入内,便听到易铭哭着说道:“我不要做胥吏,我不要做胥吏!”

里边传来曹氏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不做胥吏做什么?每日去金花赌坊赌钱吗?”

“我就是不做胥吏,大街上那些个小吏成天被人打骂,有什么出息!”

曹氏怒道:“你去和那群狐朋狗友鬼混,就有出息了么?你不去也得给我去!你姑父好不容易为你谋来的差事,你说不去就不去了?”

易铭敞着他的公鸭嗓叫唤道:“我姑姑还让我读书呢!”

“你可有读出名堂来?你若是读出名堂也就罢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都十三岁了,连论语二十篇都背不全!”

易铭梗着脖子说道:“我已经会背十六篇了!我还要去参加院试,还要入百川书院呢!”

他还记得和那位姑娘的约定,他心心念念都是和对方学赌术。

如果做了个守粮仓的胥吏,那岂不是就不能参加院试了?

他不要!

曹雅琴还欲说什么。

易欢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她道:“此次我赞同铭儿。”

易铭瞧见他姑母,立马哼哼唧唧的走过来,说:“姑母,我娘让我去做胥吏,让我明日就去上职,我不要啊!”

“放心,你姑母在,没人能强迫你。”易欢平静开口。

曹雅琴见到她,亦面露惊讶。

“欢儿,你可回来了!”

易欢对易铭道:“你先去把这身衣裳换掉,我与你娘谈。”

“好嘞!”易铭忙溜回房间去了。

易欢皱着眉,望向她嫂嫂,她问:“嫂嫂,林青裴为他找的这份差事,不妥。”

曹雅琴却道:“欢儿,你莫要因为与林将军置气,便看他哪儿都不顺眼,我知你在担心什么,可我怕啊,怕以后铭儿惹是生非,现下家里已经没有人能护得住他了,胥吏这差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有点实权在。”

“以后铭儿的儿子呢,孙子呢?子子孙孙都去做胥吏么?”

“可你叫他读书,他也读不进去呀,你瞧瞧,论语都背不全,更别说那些更难懂的策论了,他这副模样,你让他考科举,考到六十岁只怕也中不了的呀。”

“那我便养到他六十岁,我自个不吃不喝,都断然不会饿着铭儿,铭儿是我兄长独子,我自是对他寄以厚望,我父亲是大将军,我兄长是大将军,断无到了铭儿这里就去让他做一个小小的胥吏的道理!”

以前曹氏说什么,她都会听。

可现下,事关铭儿和易府的前程,断然不能如此轻率!

“欢儿,铭儿是我的孩子,你莫要与我吵,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出人头地,我只想他安稳过一辈子,真的,我受够了,你兄长是有出息,可结果呢?还不是死在了战场上,到头来连个为他收尸的也没有,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说着说着,曹雅琴便红了眼眶。

曹雅琴到底是怨易晟的,怨他留下他们孤儿寡母,怨他没给她好日子过。

“出人头地又有什么用?与其每日都在搏命挣前程,我宁愿他做个普通人,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曹雅琴双目通红。

易欢咬紧了腮帮子,她问:“嫂嫂,你觉得我父亲和兄长为保家卫国而死不值是吗?”

“可是嫂嫂,倘若没有我父亲和兄长那样的人在前线拼杀,平民百姓又哪来的安稳日子过!我永远以他们为傲!”

就像晋渊,永远以他母亲为傲。

即便小时候父兄不曾归家过几回,可每次听人奉承她父兄,说她父兄是了不起的大将军,易欢都会与有荣焉。

她的父兄就是很了不起,是堂堂正正的大将军。

曹雅琴别过头,说:“欢儿,易铭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决定他以后做什么,不说他现在这性子了,即便他学有所成,我也不愿他如他父亲那般。”

“铭儿还小的时候,您纵着他,将他养成了骄横的性子,与他相反,我很听您的话,可我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嫂嫂,这是我第一次忤逆您,我不允许,我不允许铭儿去做胥吏,更不用说这差事还是他林青裴给铭儿谋来的,他林青裴心存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么?”

“他就是想废了我们这一脉,叫易家人再入不了南营,这真是为铭儿好吗?嫂嫂莫要被人利用了还不知。”

第60章 借他的势狐假虎威

“姑母,我换好了。”

易铭跑出来,他换下了那套胥吏的乌衣,穿上了自己的常服,易欢看他顺眼了些。

曹雅琴满脸失望道:“你们一个个,都不肯听我的话是吗?我会害了铭儿吗?”

易欢从前一直都非常懂事听话,但凡是她的要求,易欢便会努力做到。

她好不容易才将小时候那样顽劣的易欢,养成了大家闺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