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透漏给你伯母的，她本来还不相信――”顾建国长出了一口气，继续道，“后来他派人跟了你们几天。”

难怪了，除了在家里人面前，顾曜扬从来不避讳。只是，那个林宇却是让他始料未及。

“宁宁，顾伯母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在曜扬面前我们就装作不知道。至于你的决定――听爸爸的吧，我不会害你的。”

顾宁苦笑，顾曜扬若是知道被发现了绝对会闹得天翻地覆。顾伯母比谁都了解儿子，想要让两人分开，只能从自己这里下手。可是――这一次，顾宁却不想做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他爱顾曜扬，比他们看到的还要深刻。

另一边，顾曜扬臭着脸坐在餐桌前和“家人”吃着一年中最后一顿团圆饭。林宇那小兔崽子嘴巴甜的腻死人，就连母亲都被他的话逗笑了好几回，更别说那个死老头子了。这么看起来，他们倒更像一家人。更可气的是，宁宁答应一会儿给他回电话的，可到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曜扬，快吃啊，盯着手机干什么？”顾夫人笑着对儿子说。

“嗯。”顾曜扬夹了一口塞进嘴里，食不知味。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饭都不好好吃，你爸爸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顾曜扬把眼睛从手机上拽回来，扫了在座的三个人一圈儿。不屑地说：“我有自己的公司，不去给别人卖命。”

顾老爷子原本畅快的心情被顾曜扬一脚踢翻了，这儿子没事儿就喜欢给他添堵。本以为在外面磨练了几个月能收敛一点儿，可没想到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哥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能自己开公司。”林宇抢在顾老爷子发飙之前，把话题岔开。回头冲顾夫人笑笑告诉她他能很轻松的化解这一场父子斗争。

对林宇的恭维顾曜扬嗤之以鼻，瘪了瘪嘴角挑挑拣拣的吃他爱吃的菜，手机依然没有动静。

第23章 我们出柜吧

除夕夜，顾宁不想留下来给父亲添堵，和父亲谈完后就离开了。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快发现，而现在他对顾曜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诚如父亲所说，以顾曜扬的为人他真的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顾宁毫不怀疑他会为了接任顾氏集团而跟他分手。顾曜扬不是不喜欢顾宁，只是他就是个鱼和熊掌都想要的人。

才八点多，街上的人很少，即便是有也是行色匆匆。顾宁倒是走的悠闲，也很凄凉。他拿起电话拨了个长途，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顾宁才会给母亲打一个电话。和母亲通话的时间逐年递减，直到现在除了让她保重身体顾宁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电话接通了，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顾宁照例拜了年，询问了母亲的身体，母亲也会热络的邀请他回家看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以前顾宁想只要母亲再说一遍让他回家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可是每年，母亲也只是提一下，顾宁拒绝之后便不再多说。

顾宁有时能察觉出他性格的缺陷，想要什么从不愿意直说，总想等着别人硬塞给他。顾曜扬恐怕是他第一次主动伸手要的，可他不敢去想结果。真的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从没有人给过顾宁确定的答案。

“妈，我过年的时候去看看你吧。”顾宁鼓足的勇气，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

“什么？来看我啊。你工作那么忙，别瞎跑了，我好得很。”母亲的话很在理，是每一个关心儿子的母亲都会说的话，可现在的顾宁不想听到这样的回答。

“哦，是，那――先这样――我――新年快乐。”

顾宁挂了电话，所有能让他哭出来的情绪排山倒海的涌上来。他没力气再走，找了个台阶坐下。为什么无论哪个家给他的都是插班生的感觉，那是家啊。顾宁不想在除夕夜的路边像只被赶出家门的小黄狗似的痛哭，大过年的太不吉利。可心里憋屈的难受，除了泪腺他找不到其他的发泄口。

除夕夜的闹市区，安静的像一座死城。时不时的有烟火在墨色的天空炸开，噼里啪啦的闪几秒，告诉他还有人活着。顾宁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烟火，冻得脚趾头发僵才站起来。消沉过后，心情松快了许多。负面情绪占了主导，总得等他爆发出来才能慢慢消停。这些年，顾宁早已经习惯。

跺跺冻僵的脚，顾宁慢慢的往出租屋走。今晚顾曜扬估计不会回来了，顾伯母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会轻易的让他再和自己呆在一起。顾宁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顾曜扬真想并且和他同仇敌忾，还是独自面对来势凶猛的顾夫人。可是，顾曜扬会和他一起面对吗？顾宁真的不确定，他从来没对自己说过爱，更别说什么承诺。仔细想想，顾曜扬似乎一直游离在感情的边缘，以保证他随时能抽身。

顾曜扬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每当他提起要走的话头儿时，母亲就失望的望着他。顾曜扬最受不了老妈委屈，年末最后一天就当一会儿乖宝宝吧。

“老妈，我今晚住这了。”顾曜扬说完，母亲伸手捏捏他的脸，开心的说：“明天早晨妈妈给你包饺子。”

虽然笑的勉强，可心里还是希望母亲开心。春晚依然无聊透顶，也不知道死老头儿和死小子从哪儿看到的笑点，竟然笑的前仰后合。快十二点的时候，顾曜扬偷偷跑出去给顾宁打电话，响了几声顾宁才接起来。

“宁宁，你还在你爸家吗？”顾曜扬想着，今儿除夕顾宁应该也不会被他老爸这么轻易的放走。

“我回来了，看春晚呢。”顾宁无聊的拿着遥控器换台玩。

“就你一个人啊。”顾曜扬一颗心马上就要扑了回去，可是想到母亲，无奈的说，“我老妈不放人。”

“没事，你陪她吧，我看一会儿电视就要睡了。”

“等会儿，跟我一起等敲钟。”

“你酸不酸。”听到顾宁在那边无奈又纵容的声音，顾曜扬心情好了不少，无理取闹的要听顾宁说情话。

“宁宁，我在这儿不方便说所以只能你说了。快，说点儿我爱听的。”顾曜扬握着嘴小声的催促。

“你想听什么？”顾宁明知故问。

“你觉得呢？”

“我们出柜吧。”

一秒钟尴尬的沉默后，中华大地上鞭炮齐鸣，震耳欲聋的炮竹声，盖住了所有的声音。顾曜扬家所在的别墅区，人员不算密集，可炮竹声绝对不比城中心的少，闪烁的火药把天空照的透亮。顾曜扬还想说什么，林宇从家里出来，抱着花炮兴奋的说：“哥，快点儿放炮了。”

顾曜扬赶紧和顾宁说了几句便讪讪的挂了电话。顾夫人笑着走到儿子身边，问：“谁的电话？”

“宁宁。”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顾曜扬嘴角掩不住的笑意。顾夫人面不改色的看着升起的烟花，笑道：“怎么不让宁宁来咱们家过年？”顾曜扬听得心中一喜，老妈的话正中他心意，赶紧说：“那我现在就去把宁宁接过来？”

“这孩子，怎么说起一出是一出。年夜饭都吃了，这时候叫他过来能做什么？”

“睡觉啊――”三个字含糊的在顾曜扬嘴里咕哝。顾夫人像是没听到似的，对这烟花说：“今年的愿望是让我儿子平平安安，给我娶一个儿媳妇回来，一定得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顾曜扬没敢接母亲的话茬，抱着大花炮放到院子中间，点上烟找到引线。“老妈，你躲远点儿。”顾曜扬喊着，点燃引线，噌的一下窜到一边。

顾建成看着两个儿子比赛似的追着放花炮，由衷的笑着，这就是天伦之乐啊。只是顾曜扬那兔崽子只知道让他妈躲着点儿，从来不把他老子放心上。

“小宇的名字我想好了，叫顾曜宇，随他哥哥。”顾建成说完握住顾夫人的手，这些年确实委屈妻子了，他没想到妻子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小儿子入籍。小宇的妈妈是顾建成这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人，当年不能和她结婚，他把全部的怨气都撒在妻子身上。如今想来，他顾建成真不像个男人，没胆量反抗父母就拿女人出气，他甚至都比不上他的大儿子，顾曜扬都敢连衣服脱了净身出户，他却害怕不能继承家业而放弃恋人，又因为懦弱伤害了两个女人。

“小兔崽子的公司不错，改天我也去看看。”顾建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骄傲，虽然那小子处处和他作对，但不得不承认儿子青出于蓝，给他在朋友面前长了不少脸。

顾夫人拢了拢肩上的披肩，望着丈夫温柔一笑。父子俩的性格都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她既然能三十多年坐稳顾夫人的位置，相信也能让儿子回归正途。

外面的炮竹声还在响，忽闪忽闪的印在窗子上。顾宁背对着窗子躺着，睡不着也不想动。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顾曜扬那边除了花炮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顾宁突然没来由的害怕起来，心里的不安让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顾曜扬。甚至都有股冲动现在立刻跑去顾家，哪怕只是躲的远远地偷偷看看他也好。

顾宁烦躁的翻了个身，炮竹声时大时小的在外面肆虐，吵的他头痛。他矫情的像豌豆公主似的对这床嫌弃起来，无论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索性坐起来。可是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从卧室踱到客厅，又从客厅转到厨房，再从厨房晃悠到卫生间。

五十平米的房子，每一处都是顾曜扬的影子。顾宁是什么时候觉得他们的感情变了的？可能就是那次被顾曜扬在卫生间逮到他XX，独居的单身男人唯一纾解的床被人霸占了，只能躲进厕所，可没想到还是被人抓到。顾宁对着空气笑起来，恐怕就是那时，友情里有了性，所以变得不再纯洁。

顾宁十岁认识顾曜扬一直到二十四岁，十四年每一天都有他的存在。父亲说让他离开一段时间，可是这纠缠在一起的十四年该如何分？分不开了......

顾曜扬是趁着母亲睡下后，才悄悄地开车出来的，二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顾宁的身边。推开门，房间没有开灯，顾宁站在客厅里愣神。顾曜扬把钥匙放在鞋柜上，三步跨过去一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