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实际她却是这么想的。
方知塬没有犹豫,低头对着朝自己撅起来的小嘴,蜻蜓点水地啄了一口,摸着她的脑袋,重复问:“几点下班。”
“还要半小时。”浅间樱静静依偎在他怀里,撒着娇,“可我现在就想跟长官走了。”
*
方知塬带浅间樱去了橘夕餐厅,他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两人坐下正准备点餐,大厅经理已经热情地走过来:“长官,您好几日没光临,今日一来,蓬荜生辉。”说完转身去看对面的女士,一愣,磕巴道,“小、小姐晚上好。”
“经理还认识我吗?”浅间樱手肘撑着餐桌上,托腮,语气不温不火地说,“我可一直记得经理。”
“记……不记得。”经理人精似的回过神,拍着马屁糊弄道,“小姐您是长官第一个带到餐厅就餐的女士,我想我应该是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您。”
“哎呀,我真荣幸。”浅间樱松开托腮的手,一把摸到方知塬的手背,捏了几下,“长官,我好开心。”
“开心就好。”方知塬温和回应,反手握住她的手,“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这里。”
“好的。”浅间樱眼睛眯成一条线,打消了戏弄经理的想法,虽然当初在这里做女侍,经理对她可是吆五喝六,极凶的。
点完餐,经理拿着菜单退走后,浅间樱热络地问着方知塬最近累不累、忙不忙、想不想她……等等类似没营养、很市井的无聊话。
方知塬不咸不淡地回应,但一直在避而不谈是否想她这件事。
十几分钟后,牛排送上桌后,浅间樱为难地低语:“长官,我从没吃过牛排,不会切,你待会儿不许笑话我哦。”
闻言,方知塬一愣,停下拿刀叉的动作,浅浅地道了句歉:“对不起,我以为你曾经在这里工作,肯定了解和擅长西餐。”
“不了解,不擅长。”浅间樱拿起叉,懊恼地叹气,“我当时为了应聘,恶背了好多西餐知识,被炒后,睡一觉起来全忘了。”
方知塬默默端详着浅间樱两眼,没回应没表态,而是重新拿起刀叉,低头优雅地切自己盘里的牛排,每一刀的动作都是那么精致,似乎还一如往日,独自一人在这里用餐。
浅间樱心里有些难受,被忽视,被不礼待的那种难受,虽然知道方知塬接近自己只是为了试探和玩反间计,但目下被这样冰冷忽视,心里还是酸酸的、苦苦的。
她将视线缓缓转向窗外,因为怨恨方知塬,她现在连带恨起了脚下这座城被他执政的城市。
【只要完成任务,以后我一定不来破金!】
恶狠狠切了一大块牛排,浅间樱举起刀叉送到自己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方知塬则十分享受地沉浸在美食中,彻彻底底忽略了对面还有一个她,被他邀请来、共进晚餐的她。
忽地,浅间樱放下刀叉,站起身:“抱歉长官,我去趟洗手间。”
匆匆离席,去了洗手间,浅间樱倚靠在洗手台上,平稳心绪,觉得她和方知塬的相处,令她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对待。
虽然她是别有用心接近方知塬的,但她至今没有伤害他半分半毫,然而方知塬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害她感到难以磨灭的羞辱、难堪、痛苦以及下/贱感,简直太不公平!
缓和好一阵,浅间樱放出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她压根不在乎形象,毕竟方知塬根本就不在乎她,不是吗?
脸上还挂着几滴小水珠,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浅间樱又切了一大块牛排放进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
过了一会儿,方知塬抬起头,摇着酒杯,看向浅间樱,嗓音斯文柔和:“酒醒好了,要不要尝尝这瓶甜白葡萄酒,味道没那么涩。”
等了几十秒,没见浅间樱回答,方知塬放下酒杯,朝对面伸出手,握住了浅间樱的手背。
浅间樱手上的动作停下,一脸茫然看向方知塬,心不在焉问:“怎么了,长官?”
“我刚才在跟你说话,问你要不要尝尝甜酒。”方知塬捏了捏她的手,嗓音斯文柔和地说,“可是你没理我。”
“噢。”浅间樱淡淡一笑,用另一只手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耳朵,“我戴了耳机,刚刚的音乐声太大,没听见长官的声音。”
方知塬盯着她的耳朵,看出她是故意将耳机线缠在耳背,藏在头发里,不想让他发现,于是问:“为什么忽然要听歌?”
“没为什么。”浅间樱挣脱方知塬的手,重新拿起刀叉切牛排,不咸不淡地说,“感到太无聊时,我喜欢听点歌。”
方知塬眸光微动,追问:“太无聊,是因为跟我吃饭吗?”
“是啊。”浅间樱也不隐瞒,放下刀叉,望向窗外,落寞地说,“我不知该如何继续与你相处。”
方知塬张着嘴愣在那里。
于是,一顿不愉快的晚餐提前结束。
两人走进电梯,浅间樱躲到最角落,低头看着手指,说实话,她现在有种预感,再这样跟方知塬耗下去,可能除了心理继续被他狠虐以外,自己休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灵片线索。
明明那日,他抱着自己坐在引擎盖上亲密吻她,对她一片柔情蜜意,可离开七日,一次电话也没给她打来,即使他也在演戏,把她当是情人,但刚刚切牛排时,他却只顾自己,不顾她,视她为无关紧要的人。
虽然她把自己演得很土很傻,可她在『花樱』这个角色里,是需要得到方知塬的呵护,哪怕一点。
今时今日,浅间樱恍然,自己和方知塬的关系根本没有更近一步,始终原地踏步。
幸好,她从兰椎那儿得到了有用的线索。
于是浅间樱当下做出一个决定就在今天,她要以一个决绝的姿态,让自己像一个怨妇那样,斥问方知塬究竟爱不爱她,然后把她变成一个弃妇,这样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离开破金城。
她知道,方知塬根本不爱,所以,她会提出离开,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
方知塬主动贴过去,温柔地揽住浅间樱:“怎么不开心?”
“我为什么要开心。”浅间樱嫌恶地挣脱他的怀抱,心灰意冷地反问,“长官,你觉得这里有什么值得让我开心的事物?连你都把我当空气对待,我还能开心吗?”
闻言,方知塬的手垂在两边,握了又紧,紧了又握,重复好几次,既没有继续上前,也没说话。
狭小的空间,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当电梯快到一楼时,浅间樱忽然打破这阵沉静:“长官,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半点,有吗?”
像怨妇那样,浅间樱细数方知塬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