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碎片你集齐了么?”
“差得远。死去的几个人一定有共同特征,因此被凶手盯上,只是还不确定是什么特征。发现尸体后,官府找死者亲朋好友问过话,案卷我看过,没什么发现。我觉得或许有疏漏,明日想再拜访一次。”
“与其找同样一群人问话,不如找没触及到的人。另外死者有共同点,死
的三人,不,加上范珲,死的四人都好色。”
谢汐楼觉得他在开玩笑:“这哪叫共同点,全天下的男人不是都好色么?”
话说出口,谢汐楼意识到将面前这人也骂了进去,侧过身谄媚又讨好:“当然要除去殿下您。殿下您美人在旁坐怀不乱,高风亮节,堪称君子典范。”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
陆回转着手指上的扳指,不理她的一番奉承,继续往下说:“除了第二个死者,其他两个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被凶手引走。”
谢汐楼马上理解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美人儿,吸引着死者主动靠近攀谈,趁其不备将其迷晕,再残忍杀害?”谢汐楼细细回想昨日鸳鸯楼姑娘说的话,摇了摇头,“不对,孙老六最后见过的人是鸳鸯楼的姑娘,据那姑娘所说,他进屋后再为离开,是突然提出有事要离开的,并没有”
话说到一半,她想起那屋子的模样。
窗大开着,可见门外小径和对面的春意浓,若那人恰巧在那时经过那条路,确实可以吸引到孙老六的注意,但如此行事,是否太过冒险?凶手为何有把握将孙老六从鸳鸯楼姑娘的房间里引走?
若真如此,这人或许与孙老六相熟,知晓他会去鸳鸯楼,知晓他常去的姑娘是哪个,甚至知道那姑娘房间的窗户开在哪条街。
谢汐楼半天没说话,眉头紧锁,陆回不等她想清楚,继续往下说:“除此外,目前官府通过相同的作案手法判断三起凶案为一人所为,但这其中有个悖论”
谢汐楼打断陆回的话,眼中的光比月光还要亮:“前两名死者除了脖颈处致命伤口外,身体上只有**一处残缺,但孙老六不同,他的手掌也被切掉。如果是同一个凶手,凶手为何要割掉他的手掌呢?”
陆回眼神中全是赞赏:“不错,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前两起凶案,凶手弃尸点距离死者失踪地相隔几十里,后两起却完全相反。凶手对弃尸点的选择,并不是随机的。”
“还有一点,死者伤口或许与宫中脱不开关系,郑治提到的那几个太监,还需要再去问几句,兴许能有新的发现。”
第38章 渡口人14秦家公子
这一夜,谢汐楼睡得很不安稳,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上一刻在塞北玩雪,下一刻到了皇宫的锦绣牢笼中,再下一刻又到了蛟河竹筏上随波逐流。
梦中分不清过去还是现在,醒来时只记得零星片段,像是连绵不断的阴雨,惹人烦闷。
谢汐楼从蚕蛹似的被子中钻出来,盘膝坐起身,大脑像裹着一团浓重的雾,无法思考。
她盯着躺在她身边的人。
说来也奇怪,昨夜她和陆回被迫在一个房间里共度一夜,丝毫没有尴尬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又或许因为情况紧急,危机四伏,偏两人心中各有算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谢汐楼看着陆回,心口像是得了病,跳得厉害。
陆回还没醒,睡梦中眉头微微蹙着,脸上没有笑容眼神里没有碎冰,倒是比醒着时柔和不少。一夜过后依旧躺得板板整整,坚持皇家礼仪,像是躺在棺材中。
谢汐楼起了几分作弄人的心思,手脚并用爬到他身旁,伸出手正准备捏住他的鼻子,身下的人突然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清明。
她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后仰倒在被褥上,结结巴巴解释:“你鼻子上有只小虫子,我想帮你赶走,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这解释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陆回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那可真要谢谢你的好心。”
你听听,这是正常人会说的话么?谢汐楼恨不能将枕头盖在他的脸上,干脆捂死得了。
“真是谢谢你哦。”
陆回没搭理她,利落起身,脑海中想的却是昨晚的安眠。
身处危险中,他本不该睡得这么沉,可事实是,他不仅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中他回到捡字画的雨天,倾盆大雨中沈家女沈惊鸿转过头,赫然是谢汐楼的脸。
梦境没有逻辑,醒来却觉得有几分莫名。
他为何会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房门前早就侯着一排人,有琰王府的,也有范府的。陆回拉开门,一群人鱼贯而入,伺候二人梳洗。
堂木瞥见凌乱不堪的床榻,愣了一瞬,旋即望向谢汐楼,眼神复杂而震惊。
谢汐楼对此一无所知,任由范府侍女摆弄她的头发。她想起纸镇昨晚提及过的口供,开口问道:“纸镇大人,那群船夫可说了什么与案件有关的事么?”
“在下正要禀报。那群船夫说他们同看码头的小厮一起被驱离,约莫半个多时辰”
谢汐楼不算意外。那群船夫都是跑江湖的,纸镇打着陆回的旗号去询问,即使他们看到奇怪的人或事,没有确切的证据,也必然不会实话实说,给自己找麻烦。
前日步思文提过,他也会来范府赴宴,他不算官府中人,昨夜也没出现在现场,或许能帮她的忙。
范府侍女将早膳布好离开,纸镇上前禀报:“殿下,姜刺史和益州司法参军郑治请见。”
“让他们进来吧。”
纸镇退下,片刻后姜曲郑治走进屋跪下行礼:“臣参见琰王殿下。”
“起来吧。”陆回走到谢汐楼身边,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到桌边坐下,顺便招呼郑治道,“二位可用了饭?”
郑治垂着头不敢多看,姜曲谨慎道:“谢殿下,臣等已用过。”
陆回不多劝,当二人不存在,柔声对谢汐楼说:“卿卿近日瘦了不少,应当多吃点。”
谢汐楼不知陆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顺着他的话娇滴滴道:“殿下,妾忧心案件,没有胃口。”
“这碟金乳酥瞧着不错,你尝尝。”陆回塞了一块到谢汐楼嘴里,“早就听闻卿卿断案如有神助,本王一直想见识下。卿卿对昨夜凶案有什么看法?”
范府的金乳酥做得极好,比御厨也不逊色,谢汐楼边吃着嘴里的,边悄悄将那碟糕点悄悄拉近几分,含糊不清道:“昨夜发现尸体后,殿下下令封锁范府,凶手没有机会离开,此刻大抵还在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