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谢汐楼认命,一颗一颗剥着葡萄,“不想个妥善说辞,岂不是人人都以为咱俩是那种关系?日后若有人问起,你又该如何搪塞?”

“本王厌弃一个女子,需要解释?”

“……行吧。”

琵琶曲尽,盛宴落幕。

陆回拥着谢汐楼起身向外走,范统想要靠近攀谈几句,被纸镇和堂木挡在五步外。

范统脸色有些难看,笑容尴尬:“殿下,益州临水湿气大,草民身后这两位姑娘擅推拿之术,可缓解不适,还请殿下笑纳。”

这是要塞人啊!当着她的面塞人啊!这是不将她当回事啊!

谢汐楼扁着嘴晃动陆回胳膊,捏着嗓子娇滴滴道:“殿下!”

只两个字,回绝之意明显,陆回演戏经验丰富,当即顺着她的话道:“你也瞧见了,卿卿不许,那便罢了。”他侧身望向一旁,视

线在姜曲停顿一瞬后划到周文耀的身上,“不如给周大人吧。周大人生于华京长于华京,定不习惯江南湿热,这两位姑娘正好可解这难题。”他顿了顿,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听闻周大人成婚多年,只一妻两妾,妻妾皆无所出,正好这两姑娘出身杏林,身体定然是好的。本王今日便做件好事,将这两位姑娘赐于你做贵妾,祝你早日调养好身体,早生贵子。”

周文耀早过而立之年,膝下却无半子。京中私下议论之人多,当面讥讽者少,一时脸上颜色很是难看。

当着岳丈的面给女婿房中塞人,偏偏这岳丈和女婿还不能拒绝,甚至要跪下领旨谢恩,世上怎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比这更无耻的是,塞的人还不是他的,是范家的。

谢汐楼拼命掐着大腿,避免笑出声。

陆回是他们能算计的吗?也不看看他生在哪长在哪,自小和谁干架抢资源。太皇太后给他塞人都没成功过,他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满屋宾客屏住呼吸观望这场大戏,周文耀皱着眉头盯着陆回,见他没有说笑的意思,只能咬着牙跪下谢恩。

“臣谢殿下恩典。”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陆回垂眸看着他的头顶,明明在笑,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凉意:“有了这两个妾室,明年周大人定能为府中添丁,哄得周国公高兴。若明年还没信儿,本王再赐你两个良妾,算作本王的赔礼。”

周围安静下来,周文耀咬紧牙关,声音在厅中回荡:“臣谢殿下恩典!”

谢汐楼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完全忘记她的身份,恨不能端一盘葡萄边吃边看。陆回感觉到她的愉悦,心情莫名烦闷,正准备说些什么,有范府下人慌慌张张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少爷他……”

范统刚在陆回这失了面子,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冲着那下人厉声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人教你规矩么?”

下人唯唯诺诺不敢再说话。

“说啊,少爷他怎么了?”

下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他被人杀害了!”

范统膝下两子,长子范合次子范珲。范合此刻就在堂中,面露吃惊之色,范珲不知何时离开,不见踪影。

出事的是范珲。

“儿啊!”

范统白了脸,顾不得堂中的众人,向门外拔足狂奔。

范府药材拍卖会是益州城大事,官府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席中。郑治被步思文扶着站起,眼神迷离走路摇晃,已然喝醉,办不了案。

姜曲上前几步:“殿下请先去歇息,此案交由下官,定尽快将案件来龙去脉查清。”

陆回薄唇轻启,声音听不出情绪:“哦?姜大人准备如何查?”

“天色已晚,不若让大家都会去歇息。明日天亮,下官再派人一一问询。”

陆回没搭理他,视线划过众宾客,对着堂木道:“派人把守范府各出入口,待各位酒醒后排除嫌疑后,方可离开。”

姜曲汗流浃背,压低声音:“殿下,这样怕是有些不妥。今日来宾中不少人身份尊贵,若扣在范府怕是引起众人不满。”

“本王既然在范府,自然也有嫌疑。今日本王会留在范府,直到案件水落石出。”

此话一出,不满声瞬间平息。

琰王都自愿留下配合官府办案,这里又有谁比他的身份更尊贵?

见众人无异议,范合同府中管事一起为众宾客安排住处。

堂木留下镇场子,纸镇和陆回一起前往发现尸体的地方,谢汐楼跟在陆回身后,继续尽职尽责扮演她“宠妾”的角色。

范府大宴,府中仆役不够,从牙人处临时雇了不少人。从园子里到发现尸体的后院码头,仆役们四散奔走,有惊恐有兴奋,全然忘记手头活计,只顾着看热闹。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船上,一行人在范府下人的指引下前往后院码头,还未靠近便看到水边一众姑娘。

后院码头停泊着不少船只,春意浓的画舫夹在在其中。春意浓画舫旁是鸳鸯楼的船,船舱中透光,在一众黑漆漆的船中最为醒目。

昨日下过雨,今日河中水流湍急,船只晃动不止。范统从船舱中踉跄跑出,扶着船边呕吐不止。

他边吐边哭喊,几欲晕厥:“陈颖!老朽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了我儿!”

陈颖是鸳鸯楼的鸨母,与虞三娘相熟,两鬓斑白年过半百,面上脂粉厚重,双眸精气十足。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明枝和玲珑,两人靠在一起,脸色苍白,颤抖不已。

“你放屁!”陈颖怒斥,发簪流苏晃动厉害,“老娘要是真杀人,何必将尸体留在我鸳鸯楼的船上?直接扔河里喂鱼神不知鬼不觉!你当你儿是什么好东西?老娘犯得着为了他脏了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恨不能将十年前蒜瓣大小的恩怨也说出来掰扯清楚。

谢汐楼听得头大,拎起裙摆抬脚准备登船,旋即想起现在的身份,冲着陆回眨眨眼睛:“殿下,不若妾身陪你去船舱内看看情况?”

刚从船舱内走出的范府管家苍白着一张脸连连摆手:“里面血腥污秽,殿下和夫人还是莫要靠近,免得受到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