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林蕊眼睛还是红的。他拿出手帕,点点拭干她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你之前不还恨他得很吗?”

林蕊不说话,无声无息的看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转了话题,温声道:“你既喜欢听戏,下次让云哥来府上唱,可好?”

她愣了一下:“阿兄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说:“我瞧你喜欢他。”

她蓦然回头,加重了语气:“我没有。”

她哭过的嗓子带着鼻音,奶声奶气的,眼瞳像一汪秋水。

他不置可否:“那下次带你去梨园看。”

她挽着他的胳膊,静静靠在他肩膀上:“我只是害怕,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忽然没了呢?”

林桀搂着她肩膀,像是给她力量:“别怕。那是他自己作孽太多,报应不爽。”

林蕊默然,确实,如果张挺平日行善积德,再不济,也不会有人落井下石,趁他病要他命。

须臾,她问:“爹娘去的时候,我不在他们身边,阿兄,你是怎么过的?”

林桀叹道:“爹娘的后事是孙叔帮忙料理,我后来才知道的。后来我清明请了假,回去祭拜。之后一年,我都是食的斋素。”

他垂眸看她一眼:“我也给你去了信的。”

她怅然:“我没有收到。”

从前张府刁仆嚣张,那些丫鬟婆子甚至偷她的首饰,丢失一两封信件都是家常便饭。

“阿兄,我想娘了。”她环住他的身体,缩进他的怀里。

林桀想起从前贫苦的日子,一阵心酸,就任她抱了。许久,她都没有放开。

她贪恋他身上的气息,他的胸膛坚实,手臂有力,衣裳上传来淡淡皂香,让她联想起从前娘的味道。

从儿时至今,他都是她的依靠,是她依恋的对象。

“别想太多,之后去桐山散散心,就一切都好了。”他宽慰地道。

雨声淅沥沥打在窗上,他抚过她的长发:“阿蕊,你累了,休息会儿吧。”

她听话的躺下了。

他坐在她床边,为她盖好被子:“睡吧。”她听话地闭上眼睛,渐渐呼吸平稳。

他起身,关好窗户。上次看到那本《贪欢误》已经没了,也许是被她藏到枕头下去了,要么就在柜子里。

她藏东西的地方拢共就这么几个。

他本来走到门口,想起这件事,又回过身去。

他看到桌上压着一张花笺,掩在重重书卷下。扯出来一看,上面抄了一半的《清平乐》。

野花芳草,寂寞关山道。柳吐金丝莺语早,惆怅香闺暗老。

剩了下阙未写,旁边笔墨氤氲了雨气,还未干透。

林桀捏着那花笺看了许久,心中猛地一沉。

他走到她的床边,在她的枕下轻松找到了一本《贪欢误》。

书下面一个描金雕花的漆黑盒子,里面是一根赤裸裸的男势。

盒子下面,压着他的披风。

19.二合一章

翌日风和日丽,林蕊睡到辰时才起。习惯性去苏氏院中请安,发觉林桀竟也在。

“今日你哥哥请了假。”苏氏解释道,一边给他盛粥,又招呼林蕊,“妹妹用过早饭吗?要不也吃点吧。”

林蕊摆手说不用,在一旁坐下了,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哥哥是最勤恳的人,无论是从前家里做事,还是读书都不会偷懒。她偷偷瞄他一眼,发现他眼下略有青黑,神情冷淡。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往日不会躲闪回避,但是今日触到她的目光,他立马别开眼,低头喝粥。

苏氏自己也奇怪,昨日半夜,她都睡了一觉了,丈夫忽然过来了。他掀了帘子进来,却不上床。

她叫他,他只说让她别担心,好好睡,自己则对着窗户坐了大半夜,冷茶喝了一杯又一杯。苏氏熬不住睡着了,第二天天未亮她醒了,结果看见他还是坐在原地。

他形容憔悴,眼中有血丝,跟她说了一声今日告病请假,倒头睡下了,一直到了卯时才醒。

具体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丈夫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就算官场和人政见不合,受人讥讽责备,他也能沉着冷静应对。苏氏再叁问他,林桀只说自己是累着了,想休息两天。

“你哥哥只是累着了,公务繁忙,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苏氏笑着打圆场,“这枣泥酥是我才做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林蕊觑着林桀的脸色,只觉得他比旁的任何时候都要苍白,都要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她收回目光,笑着拈起一块糕点:“那我尝尝。”咬了一小口,又偷偷看林桀的表情,他垂眸,神色愈发冰冷。

她不敢看了,强笑道:“很甜,嫂嫂做的果然好吃。”

末了,她还是忍不住轻声道:“哥哥既然累着了,这两天就在家好好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