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凉了,你们呀,都注意着身子,听说最近京城好些个人都得了风寒。瑾玉,你去厨房把我刚喝的百合莲子羹盛些出来,给爷们和大小姐吃。”魏如华说道。
一个丫头端了几碗出来,给每人一碗,待到端给张焉时,手一滑,汤羹全撒到张焉的衣服上。
“死蹄子,笨手笨脚地,这么不小心,想什么祖宗八代的要紧事呢,仔细我揭了你的皮!”魏如华见了,斥责道。
“算了,只怪我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她的。夫人快别责怪她。”张焉微笑着对魏如华道,“让巧玉回去取件衣服来换上也就罢了。”
“哪里用这般麻烦。楚忠的衣裳你先穿一件,虽说你身量小些,应该也穿得的,只是别嫌弃就好。”魏夫人笑容可掬地对张焉说道,又让小丫头带着张焉去内室更衣。看到巧玉想跟着,又对巧玉道:“巧玉,你随瑾玉去拿衣裳。”
张焉不好推辞,便和小丫头一道进了内室,她要服侍张焉脱了身上弄脏的衣裳。张焉对她说自己来就好了,可是小丫头坚持要为张焉脱衣。张焉看着她道:“出了巧玉,我不喜欢别人为我做这些事情,你出去吧。”
那小丫头未再坚持,退到屏风外面。
张焉把刚才弄脏的外衣脱了,正好巧玉拿着衣裳来了,对屏风外的丫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出去。我们爷不喜欢旁人伺候。”巧玉进来对张焉道,“那丫头刚才分明在屏风外偷看,不知她搞什么鬼。”
张焉心里忐忑,有种不祥的感觉。莫非魏如华他们知道自己是女人?或者知道自己不是原先的章言?
啊呀,坏了,章言的尸体还埋在后院竹林,万一。。。。。。
正想着,魏如华已经着人来叫,张焉和巧玉只有出了内室,依然来到正厅。
刚坐定,看到刚才随自己进去的小丫鬟对着魏如华耳语一番,接着冯大海进来了,跪在魏如华面前,哭道:“夫人,求您为章言兄弟做主呀!”
魏如华好似一惊,忙道:“成何体统!什么事就值得你这样?”
冯大海接着哭道:“夫人,章言兄弟冤枉啊。”
“大胆,父亲大人说过,五弟往后改名为张子若,再不准提章言,你为何有意违抗?况且“兄弟”二字也是你叫得的?”楚忠看不得这奴才的样,呵斥着说道。
“三爷,您是不知呀。三个月前,奴才在后院竹林干活,看到。。。看到。。。”冯大海吞吞吐吐地道。
“看到什么?快说!”魏如华急道。
“奴才看到一个章言在用石头敲击另一个章言的头部,被打的当场死了。之后打人的那个就把死了的章言给埋了。现在奴才想来,是这个和章言长得颇像的张子若,杀了章言,然后自己冒充他。”冯大海那无辜的表情,让张焉看着只想作呕。
众人觉得可笑至极,均言这种烂嘴巴的奴才该赶出府去。黛如和如意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巧玉气得要找他算账,被张焉给拦住了。
只有楚云沉默不语。他早就怀疑我了,张焉悠悠地想。
“为何你当时不说?你有证据吗,要是敢污蔑谁,看我撕烂你的嘴!”魏夫人嗔怒道。
“回夫人,奴才并不敢胡言。奴才与章言兄弟交好,知道他后颈有一块指腹大小的黑色胎记。刚才可儿陪张子若去更衣,眼见他后脑并无此胎记,可见他并非章言,只是长得容貌相似,害了章言性命又假扮他。可是奴才天生胆小,不敢声张,只是今日频频做噩梦,想是章兄弟死得怨,想让奴才为他伸冤。”冯大海信誓旦旦,说得有鼻子有眼。张焉不由得紧张起来,自己假扮章言是真,可是这杀人之罪,怕是也要放在自己头上。
“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辞,你可有人证物证?”眼见众人还是不信,魏夫人又道。
“奴才不敢欺瞒夫人。奴才见张子若杀死章言兄弟后,把他就地埋在后院竹林处。”冯大海看着神情紧张的张焉,得意地说道。
☆、第十六章 旧时冤怨
冯大海言那个死了的章言就被埋在后院竹林,让众人去查看。张焉听了已是胸内翻腾,难道这天大的冤事就要盖到自己头上?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这个凤府待不得了,瞅个空子赶紧逃命去吧。
可是这会子都把焦点放在自己和冯大海身上,哪有机会呢?不如假作让大家去后院竹林,自己找个机会逃走。
“看来今日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冯管家是要让子若冤死在这。”张焉镇定了心绪,环视了众人,对着魏如华躬了身子说道,:“夫人,子若恳请众人移驾后院竹林!也好还子若一个清白!”
看着张焉镇定自若的样子,冯大海有点疑惑,但他又想,这不过是她的障眼法,妄想迷惑众人;楚忠觉得根本不必去看,冯大海就是一派胡言;黛如此时倒有些迷惑,想尽快去后院看个究竟;楚瑞一副没有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
楚云瞧了冯大海一眼,轻轻拍一下张焉的肩膀,然后对着魏如华坚定地说:“今日之事,既然已经挑明,必得弄个水落石出。众人便去后院竹林查看一番,如果是真的,也不能轻纵了凶手;若非真实,也得丑话也说在前头,要治冯管家一个污蔑之罪!”
张焉看着楚云深邃的眸子,着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楚云啊楚云,你可不要害我呀!
众人刚要起身,冯大海又道:“夫人,奴才以为,先把这杀人凶手拘着,不要让他逃了才好。”
魏如华轻轻按了下额头,仿佛她遇到了什么头痛的事儿,缓缓地说道:“子若,不是本夫人要为难与你,只是。。。”
这时,冯大海早已令人把张焉给绑了,跟着众人齐至后院。
难道自己的一条小命就要结果在这里?张焉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蟠龙墨玉,心想:“玉啊玉,到底为何你就失灵了,再不保护我了呢,今日我命不保呀!”
到了地方,早有几个家丁,顺着冯大海指的地方,挖开了泥土。众人皆各怀心思,等着查看结果。
可是,挖下去两人多深了,还是一无所获。魏夫人的脸色渐渐不好看起来。冯大海也急得左转右转,对天发誓,就在这里。
“冯大海,你有何话说?”本是已经预料到的结果,楚忠指着挖开的坑洞,质问冯大海。
“奴才。。。奴才。。。”冯大海憋得满脸通红,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无力地垂下头。
魏如华没想到冯大海如此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怒道:“下三滥的东西!你还有何话说!”
“像这样心肠歹毒的恶仆,早该赶出府去!”楚忠恨恨地说道,他最恨这无事生非、污蔑他人、心肠歹毒的冯大海只是他生性善良,绝想不出其他对付恶人的方法。
“我瞧着还是算了吧。子若也并未受冤,误会也就消了。冯管家也是府里的老人啦,我想他也是为咱们凤府着想。”风楚瑞看了看魏如华和冯大海的脸色,连忙道。
楚云早为张焉松了绑,张焉随即道:“夫人,今日子若并非想与冯管家过不去,可是留着这样对主子不敬的阴险之人在您院里,其他人着实不放心,老爷也不会答应;再者,说出去也着实难听知道的,说他心生恶毒,不知道的,以为他仗着是夫人的人,跋扈惯了的,岂非有损夫人的清誉。”张焉的话合情又合理,噎得魏如华做不得声,冯大海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羞愧万分又无计可施。
“夫人,定是张子若把章言的尸体移到别处了,奴才亲眼见到。。。”突然,不甘心的冯大海想做最后的挣扎。
“够了!”楚忠已愤怒万分,想不到这奴才眼见着陷害不成,还不死心,这份厚颜无耻,真真可恶,未等冯大海说完,他便道,“还不快把这狗奴才拖出去!”
刚刚一言不发的楚云轻轻笑了笑道:“三哥,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冯管家一时糊涂,这会子误会解了也就罢了。不过呢,他既然对子若有愧,就让他到子若屋里伺候着吧,子若何时原谅了他,他再回去,你觉得如何?”看到众人没有反对,他又道,“母亲那边,就由赵五过去伺候吧,他也是个老实得力的。”
魏如华当然知道赵五是楚云的奶娘尤氏的男人,那赵五也必是凤楚云的人,他这一番安排,看似随意,其实算计得很。但魏如华不好再什么,今日她输了一局,无法不被别人摆布。今日之事若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可悲的冯大海,驼着背,弓着身,跟着楚云、张焉回了落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