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货轮里头的工作人员恐怕都得有上千个,一旦管霁雨进入货轮,再想要找到她,可又要费好一番功夫。
在这个时间差里,足够绑匪拿着钱逃之夭夭。
但严序并没有那个资格让这么大的一艘货轮停下来,他迅速的向上级打了报告,“严厅……”
才说了两个字,严重华就打断了他,“我都知道了,胡厅已经申请了海关的同志配合我们行动,你现在的任务是疏散周围的群众,不要造成意外的伤亡。”
严序有些迟疑,“这么大的动静,绑匪肯定会发现,万一人质……”
严重华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声音敲了敲严序的车窗,“服从命令。”
“是!”严序眼睛一亮,打开车门走出来,“您怎么来了?”
严重华目光盯紧前方的那艘货轮,缓缓吐露出几个字眼,“来瓮中捉鳖。”
其实早在仁济医院的负四层情况暴露出来的时候,警方这边就可以将他们给一锅端了,但仅仅是抓住泰森和汤家父子是远远不够的。
甸北那边还有一个顾引鹤与泰森合作。
这个人手里头掌握着好几条货运的航线,泰森园区里的许多人都是通过他的货轮送过去的,只有把这个人也一并端了,才能够彻底的将这一条买卖人口,贩卖器官,电信诈骗的产业链彻底摧毁。
此时,顾引鹤和泰森双方已经碰面,钓鱼执法至此,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警方这边已经在竭尽可能的疏散群众,但此时是汛期,码头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实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可能疏散的完。
而且他们的行动也已经被发现。
顾引鹤掸了掸胆熨烫的笔挺的西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蔑视的扫了一眼费恒,指桑骂槐道,“真是废物,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
他原以为他把泰森送到华国就万事大吉了,可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又让他来接,还又多了汤家父子。
要不是因为自己还有些把柄握在这些人手里,他真的恨不得让他们都被警察抓了算了。
费恒低着头,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是我办事不力,顾老板别生气。”
泰森紧锁的眉心一直未曾打开,脸色沉的几乎都快要滴出水来,可这是他第二次有求于顾引鹤,也没法现在就撕破脸。
他走过去一脚踹在费恒的腿上,直接把人踹的跪倒在地,“还不赶紧认错?”
费恒头磕的梆梆响,“是我的错,顾老板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我就是个废物,不值得您生气。”
“行了行了,一边去,”顾引鹤淡淡瞥他一眼,满脸都是嫌弃,“去看看人来了没。”
管霁雨开车来到货轮里头,看到这么多的男人,手里头还拿着枪,吓得心肝狠狠颤了颤,可为了易欣然的安危,她还是鼓足了勇气,“我已经把钱带来了,我女儿呢?”
没有人理她,费恒眼疾手快地爬起来,将车上的金条都搬了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
确认里头的金条都是真的,费恒点了点头,安排人把东西收了起来,随后指向管霁雨,“她怎么办?”
“先留着吧。”顾引鹤略一沉思后说道,留个人质在手,说不定后面还有用。
“顾老板,不如让她自己回去,”沈听肆担心一会若是开火了,他可能护不住管霁雨,“人质在精不在多,多带一个人就多一份麻烦,小女孩更加好控制。”
顾引鹤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不行!”管霁雨强忍着身体的颤抖,“我已经把钱给你们了,我要见到我女儿,我要带她平安回去!”
黑洞洞的枪口就这样指在了管霁雨的额头上,“你自己走下去,还是说,你想要去见阎王?”
沈听肆眉目微动,“易夫人,你现在离开才是对你女儿最好的保护。”
管霁雨没有办法,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争得过这些亡命之徒?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四处观察着,想要将这里头的情况和路线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这艘货轮已经暴露,不可能平安的开到甸北去了,但幸好他们还有第二套方案。
众人搬了金条,从货轮的底舱出去,那里停着两艘小船。
只要他们坐到船上,再偷偷的靠岸,趁着现在警方疏散人群码头正乱着,逃进市里头去再借机出国,就可以彻底的自由了。
可等到他们乘坐小船上了岸,这一处提前看好的,处于探照灯照不到的地方,本该一片阴影的区域,却骤然间变得灯火通明。
四周早已经围满了警察,枪口齐刷刷的对了过来。
“宋时归……”聚在一起的灯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严序的目光隔着人群和沈听肆对在一起,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将枪炮握在手中,让枪口对准自己昔日的同志,下手毫不犹豫,比谁都狠戾。
如此行径,比之那泰森所做之事还要可恶千千万万倍!
信仰崩塌,也不外如是了。
严序此时对待沈听肆的态度,就宛若是那曾经疯狂追求爱豆的狂热粉丝脱粉回踩。
恨比爱要更加漫长。
他握着枪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听肆也瞧见了严序,唇角轻轻勾了勾,无声的吐露出几个字眼,“师弟,好久不见。”
江风卷着他霜色的衣袂,让严序的目光都恍惚了几分,他似乎感觉眼前的人,恍若要乘风而去了。
严重华站在人群里,举着喇叭,“泰哥,顾老板,还有……汤院长。”
他一个一个的喊着名字,仿佛是老友的叙旧,“大晚上的,诸位这是准备到哪去?”
泰森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第二个计划只有他为数不多亲近的人知道,码头这么大的区域,他们刚刚上岸就被围住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里头有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