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受刚刚平复情绪,看到刚刚那个执着剑的凶神恶煞之徒又走过来,恐惧地躲在白芷身后。白芷也脸色发白,强装镇定道:
“小将军,还有何事?”
昭忠皱了皱眉,问道:
“你身后之人是谁?”
白芷代美人受答道:
“是城东燕府的燕行公子,我的……朋友。”
昭忠仔细地打量了二人一眼,就回到马车前禀报昭珏:
“义父,刚才那人是南阳郡城东燕府的燕行,与那位琴师关系亲密。”
车内的人半晌没有声音,死了一般。白芷不敢再走,害怕得罪那位大人,一直搂着美人受,小心地站着。美人受等得不耐烦,嘀咕道:
“白公子,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
白芷看马车上半天没有动静,也有些犹豫。昭忠没有他义父的命令,什么也不敢做,直到颇久,身后的白芷牵着美人受冲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扶着美人受离开了。
美人受脚崴了,被白芷抱上了驴背,他皱着脸看他还背着沉甸甸的琴,体贴道:
“你把琴给我吧,我帮你抱着。”
白芷也没犹豫,就将琴递给了他,美人受看他不是走的城西的方向,又问:
“去哪儿?”
白芷安慰道:“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那你怎么办啊,你回去不得更远了。”
“没事,我先送你回去。”
美人受想到伊尔丹还睡在床上,万一早上醒来看到自己不在,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就点头道:
“好,那你骑着我的驴子回去,明天还要来找我。”
白芷温柔笑道:“好。”
二人虽然受了惊吓,关系却似乎更亲密了,白芷果然将美人受送到了燕府,美人受与他在后院的小门外告别,临走之前依依不舍抱着他,垫脚亲他的嘴唇。
白芷终于自然了些,轻轻搂着他,回应了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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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美人受在伊尔丹身边醒过来,心情巨好。伊尔丹根本不知他昨夜偷偷溜了出去,喝了蒙汗药,睡到大中午才醒来。那几个侍卫也在屋子里呼声震天,睡过了头。
美人受欢欢喜喜起了个大早,洗了澡,然后躲到书房偷偷写信。写给洛阳皇帝的信,他已经决定了,他想要回封地,想当南阳王,他在信里承诺,他会在南阳郡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一辈子不干出格的事,遵纪守法,爱国爱民,敬皇敬天,只求皇帝看在先皇遗诏的份上,将封地赐给他,他会感激皇帝一辈子。
他将自己态度放得低微,像个臣子一样向皇帝讨求好处,丝毫没有提到汉宫里的两个孩子,丝毫没有提到昭梨儿,也丝毫没有提到二人曾经的情义,只希望皇帝大发慈悲,做个仁君,将封地还给他吧。他祝愿陛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洪福齐天。
溢美之词洋洋洒洒一大篇,无非就是各种拍马屁,哄得皇帝开心,希望他能将封地还给他。
中午的时候,他将信偷偷交给侍卫丁,希望他尽快帮自己送出去。所有侍卫都看了美人受的信,个个吓得脸色煞白,汉帝已经来到了南阳郡,他们也是从两位老爷口中得知,但谁敢去送?
个个都恨不得藏到地底下去。他们私自离开蜀郡,来到荆州,已经犯了死罪。虽然上面那位从不过问,蜀郡的线人也从没传来任何消息,他们当真以为,汉皇帝是不管他们了。
没人去管他们在哪儿安家,只要不去洛阳,整个大汉都是他们的家,但好死不死,昭珏偏偏微服私访来了荆州,来了南阳郡。
这是巧合,还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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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受欢欢喜喜等着侍卫去送信,他恨不得明天就当南阳王,然后将白芷娶回家,娶回家做什么呢,自然是,嘿嘿嘿……
当然,他也要考虑两个夫君的感受,他已经决定了,若他封了南阳王,就封乌累若为王妃,伊尔丹为侧王妃,白芷就当自己的小爱妾吧,地位低点,免得两个王妃吃醋。他一天天地做着白日梦,从没想过若他真这么干,两个王妃不得立马将他的小爱妾剐了,挫骨扬灰的那种。
伊尔丹已经算是容忍他,允许他将白芷请到家里来弹弹琴已经是给足了他自由,他的娘子还想着将人收到床上,未免自由过了火。
城西郊蓝雀苑,昭珏天亮后去了白芷的住处,禁军们将小小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白芷收拾整理好,正准备骑着驴去燕府,见美人受。看到这种阵仗,白芷吓得不轻,昨夜的贵人竟然亲自来到了他的院子,难道还准备为难他?
昭珏一身玄色便衣,头上束了金冠,腰上缠了金玉带,脸上的白玉面具换成了黄金的,完全端显出帝王的威严,与昨夜风雅贵公子的模样迥然不同。白芷一看到这阵势就吓得发抖,即使猜不到他的身份,还是情不自禁跪在地上,恐惧道:
“不知道大人……找……找小的有何事?”
昭珏冷冰冰不言语,默不作声打量他,看他的墨发白衣,俊秀五官,清雅气质,是有几分吸引人。他看得上,他弟弟竟然也看得上,真是讽刺。昭忠看了一眼义父的眼神,代义父问话:
“你与那个燕行究竟是什么关系?”
白芷心念电转,实在想不透这位大人为何对燕公子如此介意,难道是燕公子府上得罪了这位大人?自己真是倒霉,掺和到贵人之间的事,本想着脱去贱籍,没想到成了导火索。他尽量撇清自己的关系,颤抖道:
“小的……小的与燕公子只是普通朋友,燕公子喜欢小的弹琴,让小的去过几次府上,如此而已。”
昭珏冷笑:“去过几次?”
白芷冷汗如瀑,颤抖道:“就……就两次。”
昭珏凉悠悠道:“去了两次就来兰香馆亲自找你,当真是普通朋友?”
白芷牙关打颤,贵人的威压太大,他简直不敢撒谎,搪塞道:
“确……确实只是朋友。”
昭珏冷嗖嗖盯着他,半晌对自己的侍官道:
“把那几个侍卫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