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沈忻点头：“是。”

昭珏又道：“他若不肯回宫……你……你先将他暂时安置好，务必保证他的安全，朕亲自去接他回来。”

“是。”

“去吧。”

“是。”

卓沈忻带了私家兵，叫上卓府上几乎所有护卫和仆人，满洛阳城找美人受。洛阳城内人口上百万，找一个人，如何容易。昭忠听了皇帝的令，重点搜查各士大夫府上，与卓沈忻汇合后，卓沈忻让他分出大部分兵力搜查民宿民居，犄角旮旯也不要放过。

整个洛阳都乱了，官兵到处抓人，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据说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跑出来了，又有人说是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逃走了，还有人说是匈奴王庭的奸细跑进来了。

卓沈忻见民心不稳，立刻让昭忠的手下不要那样凶蛮，只需告诉百姓，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从天外飞到洛阳做客，那活菩萨极为美丽高贵，任何人见了都不可亵渎，要立刻供起来，禀报官府，官兵会将活菩萨请到宫里，觐见陛下，保佑整个大汉的百姓平安康顺，国运昌隆。

昭忠一听，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卓沈忻又命人禀报了皇帝，昭珏直夸他聪明，张贴了皇榜，整个洛阳城都在找活菩萨。

230

洛阳城内，一家风雅的妓馆内，美人受端坐在二楼的雅间，听一位琴师弹琴。那琴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也不说话，妓馆里的老鸨说，那琴师是个哑巴，面貌丑陋污浊，但有一手绝妙的琴艺。

美人受听他弹了半晌，叹道：

“公子琴声如此精妙动听，定是一位高雅之士，即使面貌丑陋，但相由心生，又能丑到哪里呢。”

竹帘后，伯相羽停了动作，愣了愣。他与昭忠不合，早早搬了出来，依然在洛阳卖艺，只不过没脸见人，卖艺时将自己的脸遮起来，装哑巴。但昭忠怎肯放过他，每日都派人跟着，一到晚上就不准他在外逗留，将人强押回府上。

伯相羽与昭忠的关系已经降至冰点，二人已经闹崩，昭忠想要强娶他，伯相羽自然不肯，他只想做昭忠的老师，求他给自己一处庇护之地，昭忠却一次次将他强抱到床上。

伯相羽听竹帘后的客人声音熟悉，想到美人受，苦笑一声。美人受神情落寞，他本想出城，逃到天涯海角，但还没走到城门口就听到禁军快马加鞭赶过来，挥着鞭子大吼：

“陛下有令，封城！封城门！！任何人一律不得出城！！”

他无依无靠，离了昭珏，洛阳城里也没自己的亲人，更没有任何归属。他贵为大汉的皇后，可是也没有自己任何的势力，只是像个花瓶一样，是汉宫里一件精美的装饰物。

他心如死灰，对自己哥哥失望透顶，不知再如何与他相处，疲惫不堪。他无处可去，就在洛阳城里游荡，不知不觉走到烟花柳巷，看到一家最兴隆的妓馆，就走了进去。

美人受在妓馆里待了一日一夜，他只想找个藏身之地，能让自己睡觉的地方。他在妓馆里睡了一夜，第二日半上午才醒来，在屋子里发了半天呆，又到了晚上。晚上是妓馆里最热闹的时候，美人受听着屋外的淫靡之声，叫来了老鸨，说自己想听人弹琴，让他去找个最好的琴师过来。那老鸨看着手上的碎金子，眉开眼笑。

老鸨就叫来了伯相羽，伯相羽戴着帷帽，着一身白衣，是这家妓院卖艺的常客。伯相羽受自己身世影响，琴声哀婉，绵延不绝，撩人心弦。美人受听着哀戚的琴声，潸然泪下，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叹道：

“公子，请过来一下。”

伯相羽愣了愣，不太情愿，但又不想得罪客人，还是走过去。美人受看他抱着琴走近，很防备的模样，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不少金子，赐给他：

“你我都是可怜之人，我听这里的老鸨说你也是被生活所迫才来此卖艺，我从你的琴声里听出了你洁净的心性，公子若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就拿了这些金子，另外找个桃源之地，好好生活吧。”

伯相羽立刻认出了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美人受看他不过来接金子，惊讶道：

“公子？”

屋外突然传出老鸨的惊叫声：

“唉，大人！大人！我们这里是妓院，哪里来的活菩萨呀！”

“大人！大人行行好，别吓着我的客人。”

馆内有不少达官贵人过来消遣，老鸨昨日就听说了全城都在找活菩萨，那菩萨长得极为美貌，伶仃一人，是来救苦救难的。昨日她就接待了美人受，美人受美是美，又是一个人，她哪里想到这就是活菩萨，活菩萨怎么可能来逛妓院呢？！

昭忠几乎把整个洛阳城都翻了一遍，来到伯相羽常去卖艺的那家妓院，骑在马上半天不肯动。卓沈忻已经与他汇合，焦急得连每家妓院都开始找人了，看他迟迟不肯派兵搜这家，急道：

“忠将军，下令搜人呀！”

昭忠一日一夜没睡，极为疲惫，走到此处极为心酸，红着眼道：

“搜，勿要惊扰到里面的琴师。”

卓沈忻翻了个白眼，先他一步进去，感情这射莽大将军迟迟不动，原来是有老相好在里面呢。这射莽的真是好色，家中小妾依偎，妓院里也有常驻地。

卓沈忻已经找红了眼，再不找到皇后，他身家性命难保，拔了剑，挨个挨个房间搜活菩萨。

搜到美人受这一间，老鸨急了，客人都被他惊扰了一半，大喊道：

“大人，我们这里哪里有活菩萨呀！”

卓沈忻一个谦谦君子也被逼得暴躁，一把推开了美人受所在房间的门，领着私兵进来到处翻动，就与跪坐在垫子上的美人受四目相对。

卓沈忻整个人都呆了，私兵不认识皇后，虽然见了皇后的画像，也一时没将美人受认出来。卓沈忻丢了剑，扑通一声跪在美人受跟前，磕头大喊道：

“菩萨娘娘！！”

妓院二楼传出大喊声：“活菩萨找到了！！”

昭忠还坐在马上，听到那声大喊，立刻跳下马冲了进去。

231

北宫里，昭珏第一时间知道了美人受被找到的消息，手里的玉玺都惊掉了，砸在地上，磕破了一个角。昭珏面容青白，脸没洗头没梳，惊喜道：

“当真找到了？！”

张公公大喜道：

“找到了！找到了陛下！皇后娘娘好好的，卓大人与忠将军此刻都守着他！”

昭珏狂喜道：

“朕的皇后在哪儿！立刻带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