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回:“什么?时候都不可?爱。”
但?其实徐西?桐生病的这段时间也并不好过?,大家都避着她?,从宽大的口罩里瞥见她?臃肿的脸颊便给她?取了个名叫猪头小姐。但?大家只?是私下说,从未拿到明面上嘲笑她?。
有天徐西?桐匆匆从走廊经过?,班上的一个四眼?男生胡志兵突然拦住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嘲笑道:“猪头小姐,请问你的猪头三先生呢?”
一时间,一众男生哈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嘲笑声和讥讽的眼?神落到徐西?桐身上,她?的脸涨得通红,极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却比哭还难看,她?垂在裤缝的指尖忍不住颤抖,本身生病就很难受,一时间无措地站在那里。
胡志兵在她?面前笑得尤为放肆和下流,他笑得正欢,身后?忽地出现一股疾风猛力,任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用力踹了他一脚。
胡志兵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这下嘲笑声转移到他身上了,胡志兵的脸嗑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骨也生疼,他知道任东惹不起,也打不赢他,果断从地上爬起来对?任东说:“你完了,我要告老师。”
任东被教导主任在红旗下罚站两节课。
徐西?桐跑去?操场看他的时候,任东一脸的无所谓看着远处光秃秃的白杨树发呆,一望无际的雪覆盖在操场上。
她?发现任东的脸被冻得发白,一到冬天,他的皮肤又白回来了,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兜头松松垮垮戴上里面的黑色卫衣帽子,侧脸线条流畅又干脆。
冷淡又勾人。
“你没事吧?”徐西?桐站在离他三米外的地方问道。
“过?来。”任东冲她?抬了抬手,他的手指关节被冻得通红,手背上布满红血丝。
徐西?桐戴着口罩睁着一双大眼?睛摇头,站在原地不肯过?去?。
任东也没说什么?,就站在那与小姑娘隔着三米的距离聊天。刚好上课铃响起,徐西?桐跟他说了拜拜后?转身回去?上课,哪只?任东倏地“嘶”地一声叫了起来,徐西?桐转身看见他捂住自己的腿,好看的眉头拧起,像是在隐忍着疼痛。
“你怎么?了?”徐西?桐慌张地大喊。
她?想?也没想?冲了过?去?,任东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此时,忽然刮来一阵凛冽的龙卷风,一下子把徐西?桐头上的白色贝雷帽掀翻在地,她?不管不顾跑到任东面前,紧张地喊他,任东佯装倒吸了一口凉气,趁势一把攥住她?。
聪明如徐西?桐明白过?来,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她?戴着一层白色的口罩,发出来的声音像是过?滤了一般,听起来像在撒娇:“你不准看。”
任东抬手艰难拿开她?的手,两眼?对?视,男生还坐在地上,女生半跪在他身边,两人靠得非常近,她?穿着大红色的呢子大衣,单侧的黑色麻花辫柔顺地挂在胸前,肤白如雪,一双如圆月的眼?睛上面印了个红色的虎字,像个古代做法的小巫女。
任东清晰地看见徐西?桐额头上的虎字,他愣了几秒,紧接着放声大笑,笑得连胸腔都发出愉悦的颤动,他的手还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呼出来的气息温热弄得徐西?桐耳朵很痒。
任东闻到了小姑娘身上的香气,喉结耐不住地滚了滚,语气透着不为人知狎昵,似投降了:
“你怎么?……这么?可?爱。”
月亮代表谁的心
徐西桐愣了几秒, 眼睛捕捉到任东在竭力憋笑的表情,立刻清醒过来,一把将任东推到地上, 一双盈盈双眼瞪着他:“你这个大骗子。”
小姑娘一向劲儿大, 任东一时没防住,整个人往后?仰,两只长胳膊眼疾手快地反手撑住地面, 还是蹭了一掌心的泥灰。
任东狼狈地仰坐在地上, 漫不经心地“啧”了一声, 语气戏谑:
“劲儿这么大,你以后的老公可就惨了。”
徐西桐跑到不远处去捡自己的帽子,吹了吹上面的灰歪着头将贝雷帽戴好,听任东这么一说,脸微微一红:“要你管。”
小姑娘转身就?走, 想起什?么, 又从?那大口袋里抽出两个暖宝宝“哦啪”地一声甩到任东身上,又怕他误会什?么欲盖弥彰地说:
“怕你冻死。”
好在过了一周后?, 徐西桐的病也好了。
*
任东回到家, 刚要推开门, 一眼瞥见了用图钉扎在门口的供暖欠费表, 他单手扯了下?来把图钉丢进垃圾桶,走进家门,打开电视。
“气象台于今日六点发布暴雪预警,现降雪量已?达4毫米,未来12小时内预计上升到6毫米, 北觉气象台报道。”老旧的电视架在桌子上,发出清晰的声音。
任东一回家就?钻进了厨房,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把电子称,将食物称在上面计量克数,称好后?开始做饭。任东继母患有一型糖尿病后?并发症致肾衰竭,饮食需要严格注意,油盐分毫之差都可能导致肾出现问题,继而要去医院透析抢救。
糖尿病人最难控制的是饮食,任东只能在有限的基础上变着花样儿去做饭。
做好饭后?,任东喊他妈出来吃饭,两个人一起坐在桌前吃饭,半晌,有人“砰”地一声踹开门,吹着口哨走进来,任父穿着一件臃肿的棉袄缩着肩膀进来,低声骂道:“操他娘,还是屋里暖和。”
任东正用筷子夹菜,动作一顿,继而面无表情地吃饭。任父是回来要钱的,任东让他滚。
任父一个怒火攻心立刻扑上去和任东撕打起来,屋子内乒乓作响,东西砸得满天飞,任母在一旁怎么都劝不住。
徐西桐打算去买酱油,刚走出楼道听到任东发出震天响的声音,连窗户都发出颤动,她立刻跑了过去,中途听到邻居压低声音在讨论?:“那家人打架吓死个人哦,老子跟儿子干起仗来了。”
“听说老子天天在外面赌,要不是他儿子在扛着,这个家早就?散喽。”
“那我们之前不是误会了,原来不是那小子的错。”
“那又怎样,他儿子一看就?是社会混混,我们还是离远点。”
徐西桐一口气跑到任东家门口,不停地拍打着门:“任东,你有没有事?”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打斗声中,中途听到“哐当?”一声椅子砸在地上的声响,徐西桐吓了一
跳,继而紧张地敲门,大声喊道:“任东,任东,你开门。”
徐西桐害怕任东受伤,不停地敲门又没有回应,担心得眼泪蓄在眼眶里直打转,正在打算要不要报警时,“哗”地一下?,任东打开门站在她面前。
男生脸上到处是血痕,深邃眉骨处的血不停地往下?滴,显得触目惊心,他伸手抹了一下?,看了徐西桐一眼就?往外走了。
徐西桐跟着他往外走,走出家属大院门口,她钻进药店买了处理急性伤口的药。徐西桐付完钱走出去,四处找寻任东的身影,最终看见他坐在不远处树下?的一把长椅上,她走了过去。
任东后?背靠在长椅,看着对面不远处结冰的湖泊发呆,雪簌簌落在他肩膀上,睫毛上,就?连脸上的血迹都凝成了血块。徐西桐给?他上药,脸上的表情十分担心,任东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