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没耍过头,还是坐直了身:“目前已植下9处爆破点,足够覆盖大半了。”说着顿了顿,估摸了一下,“等最后这批全都种好久差不多了。”

话语间,果实已经彻底成熟。

水里的物质被果实完全吸收,原本浅绿色的外皮下隐约透出黑色的血管。除了颜色不对,在明暗灯光掩映下看起来就像真的鲜活的心脏。

人偶之心长成。

其中一个伺候西里乌斯的傀儡将“心脏”收起,再净手回到原位给主人剥水果。

池郁雾容器续上一瓶黑似墨汁的液体,原本已经透明的液体变回原样。

黑水的干事们冷眼旁观,酒香肆意间,各异的眼瞳中是同样的居高临下。

新的果实投入,误入水中的气泡仓皇逃窜着向上求生。

而这些子分身,在人类的渴望与贪婪下将会成为摧毁克桑顿的定时炸弹,最后化作雪虐风饕。

池郁雾双腿交叠,食指轻敲着膝盖,隐晦地彰显了内心的愉悦:“还要多久?”

西里乌斯掐着丝线鬼娃娃丢到他面前,眼帘动都没动,语气恶劣地勾着嘴角,话里话外透着这你都不知道的嘲讽:“喏,等它活了就行了。”

就不说,死面瘫脸……

“额,唔!”

傀儡倒地,青年狼狈地滚落,礼帽沾灰压皱。

池郁雾眉眼压得极低,厚重的阴影投下带来威慑感。

“三天!三天!”短短几秒,西里乌斯满脸虚汗,青筋爆出,形象全无地喊道。

“……”

池郁雾得到答案,收手。

当他从阴影处站起身的时候,那收敛的气质才彻底显露出来。似雨天阴湿冰冷的雾气,悄无声息,包裹、绞杀。暗不透光的瞳底是非人的死寂。

直到人最后离开,西里乌斯才勉强爬起。

瓦诺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挨在姐姐身边,只假惺惺地叹道:“你说你又打不过他,还要上去挑衅,何必呢?”

回应他的只有西里乌斯意味不明的嗤笑:

“谁知道。”

*

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涌动的暗流,无人察觉。

习惯关闭异能,只保留基础功能的温以期此时还在队伍里划着水。

为了保证效率最大化,他们是分头行动的。

温以期一会到这边晃晃,一会那里看看,看似跑的很勤快,实则摸鱼摸得天衣无缝。两边都是当天结束交流的时候才互通消息,而他当场就能知道两边的进度。

命运的洪流不可阻挡地向前倾泻而去,又在下一个改道口猛得撞上岩峭击起千层白雪,而我们唯一的观岸者却暂时离席未归。

岸边的砂砾被冲刷后闪出金绿色的光,像是有人泣了一地的泪。

日落西山后,温以期还没蹭完会议就被强行赶回了房间

吃药。

温以期:“……啊切!”

睡在地毯上的报应虽迟但到,果然不能对他这破破烂烂的身体有什么期待。

白天的太阳能自己发光发热,他也可以。

像是被自己的地狱笑话逗乐,温以期莞尔,下一秒又赖唧唧地无力倒回床上。

心烦地一把扯下眼纱,细带和长发纠缠着晕开莹白的月色送回少年身边,缠在手腕上垫在身下,如霜似雪。

窗帘没拉,扭头就能望见苍蓝石的海面,借着大好的月色将天与海都照得透彻明亮。

药效还没起来,温以期顶着晕晕的脑袋望着灰蓝的天花板,尝试拼组那些断裂的线索。

首先,母亲的死亡与绿色不明物有关。根据周围人的口供和监控来看,人在前一天晚上行踪神秘,是突然拿出这么个东西的。之前那个可以回溯时空的异能者虽然没有找到凶手,但还是帮他们看到了事发前一段时间的场景。

人当时就近乎是失去理智的样子,枯黄的头发乱蓬蓬的沾在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苍老的风霜深刻出皱纹。她从怀里掏出跳动的发光糖果,摇醒女儿就想塞到孩子嘴里。

“这是好东西好东西啊妈妈看到了只要吃了就能好了这次一定能好的以后雪梨就能成为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温以期眼半睁不睁地回忆着,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少年卷起一边的被角,丝带飘落到床下,被子腾空一瞬人就紧紧实实地缩进去了。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温以期叹谓一声。

由于他与众不同的视物方式,画面中在他眼里的绿团中充斥着浓郁的黑气,如同绿焰鬼火,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

关心则乱,母亲的面上散着黑气却全然不知。

那印堂发黑的样子,要不是他知道自己不会算命,都以为是自己突然开天眼了。

浓密细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鸦影,药效蒸腾着,思考的速度越来越慢。

温以期嗅着自己身上还没散去的药味,走神地想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有多难吃,才让小雪梨没把东西全吃了,给他们等来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