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闹到了下半夜才睡着,结束后又不想吵醒南风去烧水,只能自己动手在小厨房烧水,姜柏怕沐浴完夜里凉,到外头取了炭火先烧上,待他们烧好水沐浴完屋里暖呼呼的刚好。小厨房在外面,卫珃看着给自己系大氅的姜柏,他脸上眼角都是柔情。她心里轻叹,拉住他的手握住轻声道“好啦,你也穿好衣裳,别冻着。”他们开门一看,地上铺了一层白白的雪,他们相视一笑,拉着手淋着雪走向小厨房。

第二天清晨很早的时候卫珃就起身了,还得去前院换衣裳,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往床上一看,姜柏正睡眼惺忪地揉着眼想要坐起来,真可爱,她心想。她声音放轻道“天还早呢,你再睡会,别起来了外头怪冷的。”姜柏乖乖地点头,卫珃看着他如此乖巧的模样,心中很是不舍,甚至想要不今日翘班在家陪夫郎吧。

后想了想不妥,走到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在他嘴角轻吻了下,道“我走啦,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姜柏在她走之后眼神哪还有方才刚睡醒的样子,他伸手碰了下方才被卫珃亲吻的唇角。勾唇一笑,果然檀朗说的对,他们妻主啊就是喜欢乖巧的。嗯,这回檀朗给的坐胎药也可以吃上了。

雪还在大片大片地往下落,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但这两人可一点没被这大雪扰了性质,他们坐在廊下披着大氅,中间一个炉子在烧着火,上面烤着红薯。奚越一边翻弄着红薯,一边同姜柏说话,眼角带着笑意道“你是说阿珃进你屋的时候你闻到了一股香味?嘿,她可从来都不熏香的。”

“是啊,所以定是哪个小郎身上的香味儿。”姜柏手里抱着金丝掐珐琅手炉,看着雪景悠悠道,“哦,是了。她大氅都没解开,身上还穿着官服,平日带着的那个手炉今儿早上倒是没见到,不知是她带走了还是昨日没带回来。”

奚越闻到了一股烤熟的红薯香味,心情十分好,摆手无谓道“约摸是留给那小郎了,不说这了,哎,我之前给你的坐胎药今日可喝了?”

姜柏看着他挤眉弄眼地笑,心中的一丝郁气也消了,点点头道“喝了,我也希望能有个像昭儿这么可爱的孩子。说起昭儿,怎么没见她。”奚越用竹签拿起两个烤好的红薯,递了一个给姜柏,惬意道“昨晚上给抱到主院去了,这天寒地冻的来回抱生怕她着凉,就在主院住几天吧,也让我清净清净。”

“昭儿这般乖巧的孩子你还觉得不够清净,日后再有了孩子就知道昭儿好了...”姜柏听他话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二人嘻嘻哈哈在廊下一边欣赏雪景,一边聊家常,好似后院的生活就该如此平静快乐...南风与阿源在屋里看着主子们笑成一团,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

0059 拌嘴

“哎,姜霁和,你抢了我的正夫之位不说,日后你有了孩儿,昭儿就该矮他一头了,这么说我是不是不该给你坐胎药的。哦,说起坐胎药,你这几日都连续吃了吗?”奚越盘腿坐在榻上,歪头脸上带着笑和正在做衣裳的姜柏说道。

“檀朗可真会说笑,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幼清的婚约从小就定下了吗?何来抢了你的正夫一说。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妻主是如何看待孩子的,若是她在乎嫡庶,也不会同见安那般亲近。我就更不用说了,我是希望有自己的孩儿,但不过是每个郎君的心愿罢了。昭儿那般惹人爱,我稀罕地不得了,哪会有了孩儿就不爱昭儿了呢,况且如今我这还没有身孕,即便是有了身孕,谁能知道是小娘子还是小郎君呢,若是个小娘子,姐妹俩可以互相扶持,若是小郎君,还得要长姐照拂一二呢。”

姜柏现在摸清了奚越的性子,言语上是毫不相让,说着话手里活也没有停,他缝好最后一阵,挽了个结,将小衣裳展开抖了抖,给奚越看“你看可还合身,等开春了昭儿就可以穿了。就是手艺不精,没有郁侧君做得好。”

奚越仔细看,虽然没有郁年给昭儿做得那般繁复精致,但是总比自己的手艺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他拍拍姜柏的手,佯装生气问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是在笑话我?”

两人笑做一团,姜柏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哪里的话...”

奚越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头凑近姜柏,声音压低刚说了两个字,被姜柏嫌弃般的退止住了话,姜柏看着他受伤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这又没有外人...”他方才离的太近了,他都能低头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和脸上的绒毛,让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卫珃在床上说的胡话,让他觉得好不自在。

奚越见他如此介意,也没说什么,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嘴角噙笑道“我可听说我那表弟昨日在家发了好大一通火,说非咱们妻主不嫁呢。结果被他父亲给禁足了呢,这个臭卫珃,有了你我还不够,还想招惹多少狐媚子,闻到了腥,又怎肯撒手。”

“... ? ...谁让妻主这么优秀呢,那时在书院的时候就有多少郎君明里暗里送秋波的,何况现在咱们卫大人又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她如今这样子不就是咱们年少的时候梦中的妻主的样子,所以啊,也怪不得那些郎君们...”姜柏喝了口茶,侧身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那支黄梅颤颤巍巍地屹立在寒风中,语气悠悠道。

“姐姐不在你们就这么在背后编排她,我可是要告诉父亲去了。”卫琢大摇大摆走进来,今日阳光正好,但天气总还是冷的,他竟连大氅都没有穿,就穿了个夹棉圆领胡服,全部的头发都梳了起来用银冠银簪束着,腰带一束上精神立现。与卫珃相似却又更为硬朗的面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不知道在外头和他那个花蝴蝶姐姐一样勾动了多少未婚娘子的心。奚越暗自撇了撇嘴,靠在迎枕上没动地方。

倒是姜柏觉得眼前一亮,拉着卫琢的手坐下,神情关切道“这是从哪回来的,怎么穿这么少?冷不冷?”

“在成山跑马跑了一圈,刚回来。热得很不冷的,奚檀朗,你见我进来怎么话都不说?”卫琢对姜柏笑容可掬,瞥见半躺在罗汉榻上的奚越就想刺他几句。奚越... ? ...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不生气不生气,这是阿珃唯一的弟弟,动手不好动手不好。强扯出一个假笑“哦,方才睡着了,这不才看到你。”

卫琢... ? ...这人现在撒谎都不打稿子了吗?方才还在说着话,说自己睡着了。合着刚才是在说梦话呢。他翻了翻眼皮,想了想还是不同他计较了,不然气得自己难受。就希望他们昭儿莫要像他爹爹这般讨人厌...

他想起方才他两个姐夫说的话,脸上挂着看热闹地笑容对奚越道“奚檀朗,你方才说姐姐,难道你也听说你表弟被他爹禁足的事了?听说闹着要嫁给姐姐呢,说来也奇怪,前两日还听说他要相看人家了,这怕是又变了卦了。”

奚越看见卫琢这小崽子就烦,以前没有昭儿也就偶尔碰见一回,这有了昭儿他三天两头来,来就来了,次次都得和自己呛上几句才行。他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昭儿送到主院给主君抚养好了,省得天天与这小混蛋打照面。

“你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嘛,说起来人家宁鸾比你还要小一点都知道告诉家里可以相看人家了,你看看你,就知道让父亲和你爹操心。”奚越撑着肘慵懒地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卫琢。

卫琢被他的话气的难受,他相看不相看人家管他奚檀朗啥事,他上面还有母亲父亲他爹呢,他姐姐都从来没说过,哪轮得到他操这份儿心。

他眼睛一眯刚想反击,被姜柏截下话头,笑着拍拍他的手,又看向奚越道“你们啊,一见面就拌嘴,真是对冤家。”卫琢一听嘴一咧,嗤笑道“谁和他是冤家!”奚越别过头去,“就是!谁要和他是冤家!”

姜柏被他俩逗的笑得前俯后仰,赔笑道“好好好,不是冤家不是冤家行了吧。”

卫琢这才正色道“今日跑马的人里头还看到了宁嘉树,见他气色不错,和大家也都有说有笑的,不像是被禁足的模样啊。”

姜柏和奚越对视一眼,心下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这宁鸾本就是宇郡王的心尖尖儿,舍不得他受罪也正常...

他们讨论的宁鸾刚回到家,就被宇郡王院中的人叫住了脚步。“郎君,郡王请您去他那一趟...”宁鸾知道昨日刚被禁足今日就偷溜出去玩肯定是要被说的,也没有反抗就跟着走了。转身的时候眼角却瞥到十八跟着两个人去了另外一个方向,他停下脚步问道“他们要把我的侍从带去哪?”那人道“郡王吩咐,十八不能规劝主子,下去受罚。郡王还说了,若还有下次,就直接给您换个侍从。”

宁鸾指甲掐痛了掌心,好一会才抬头笑道“好,我知道了。现在去见我父君吧。”

060没去宫中当值。在翰林里也有她的书房,但平日里不在这里办公,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也没有人来给她布置什么差务。陛下都让她休息了,她们再给小卫大人弄些事做,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卫珃闲着没事做,只能去找李艾去玩。但人李艾和她不一样,人家手上可有活可做。聊了一会,卫珃见李艾这人来人往的,来人看见她在这又不好意思将她们李大人叫走,好在卫珃有自知之明,将茶盏放在小几上,起身打趣道“我看啊,我还走吧。咱们李大人这是络绎不绝,一会一来人的,我回去睡觉了,等你忙完叫我咱们今晚上出去喝酒去。”

李艾确实也忙,见好友这么说,也没有和她客气,笑骂道“去你的吧!等会我叫你去。”

卫珃在屋里书架上翻过来翻过去,没有一本是她想看的书。算了还是睡觉吧,她心想道。屋里燃着炭,外头天气不是很好,狂风四起,地上还有未清扫干净的雪,风穿过窗棂发出“呜呜”的声音,让原本就想睡觉的卫珃趴在了书桌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卫大人。”李艾忙完了手中的公务来卫珃屋里头来找,见到门半掩着,她推门就去就看到在呼呼大睡的卫珃,她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虽然她睡相十分可爱,但还是得叫她起来,屋里虽燃着炭,但就这么睡也会着凉的。

“嗯。”卫珃烦躁地把头埋进胳膊里,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感觉刚睡着就要起来了。“幼清,不要睡了,喝酒去了。”李艾鲜少见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觉得新鲜极了,凑过身子去仔细瞧瞧她们卫大人。喝酒?哦对,喝酒...卫珃揉着眼睁开就看到差点与自己贴上的李艾,还没看清楚是谁,被一张大脸吓得她头往后猛一仰,连带着椅子都往后仰,“啊!”撞到了后面的墙上。

这下子可清醒了,她愤怒地揉着脑袋,看清还在笑嘻嘻的李艾。就知道是她,除了她还有谁进她的屋子!“还笑,马上给我磕成傻娘子了都。”

李艾揉了两下她的脑袋,在她没有发怒前回到了方才站的位置,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把扇子,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老神在在道“我们卫大人即使磕成傻娘子也要比普通人要聪明的,莫要担心。”

“哼,走罢!吃饭,今日你请客!”卫珃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方才还在龇牙咧嘴的痛呼自己的脑袋疼,这一走出门表情立马变了,挂着温和的笑,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润,还是那位风流恣意冠绝京城的卫大人。

李艾在她身旁走过去,不禁摇摇头“你何时去的蜀地?”卫珃被问得一脸茫然,“嗯?蜀地?没去过呀,不过听说蜀地好吃的可太多了,咱们什么时候...”

李艾手中的扇子敲了卫珃一下,没接话茬,见她哪个呆样,也别告诉她脸上还有一片睡觉压出来的红痕罢!脸上尽是笑容。卫珃才反应过来,小跑跟上去,推了她一把,“好你个韶涵,如今倒是取笑我来了,我哪有...”“哟,宁郎君,又见面了,吃了吗?没吃和我们一块去呗。”李艾看到披着披风的宁鸾,白着一张脸,看着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拎着一个三层的饭盒站在他们门口的石狮子旁。

卫珃也看到了宁鸾,顺势收了脸上方才与李艾打闹时肆意的笑,想冲他点点头就听到李艾发出的邀请,气得卫珃暗暗地给了她一个眼刀。她不知道京中这几日都在传他非她不嫁的传言,虽不知真假,但她一个有夫有女的娘子总是要避嫌的。

连那日在御书房陛下都问起她这个事,说小郎们还是重颜色,有这许多人喜欢她。不像自己如今有些年纪登上了这至尊之位也就算了,年轻的时候即便是有些颜色但和卫珃比起来基本是不能比的。卫珃一听,内心十分惶恐,从书桌后走出来跪在地上向陛下请罪。陛下却十分和善地摆手让他起身,“和你话家常,倒是吓到你了。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感叹别说是小郎了,就连是我也不能落俗,不然哪后宫里层出不穷的美人儿都哪来的。”

卫珃心里掬了把冷汗,圣心难测,谁知道陛下您是和我话家常还是点我呢。她起身见陛下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才起身。如今韶涵又给自己惹麻烦,她没说话。三个人站在门口,一个看好戏的人,看看这个人的脸色,打量打量另外一个人的脸色,心里好不惬意。

一阵风吹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风停了之后宁鸾的脸色好似更苍白了一些,她知道他被禁足的事,其中缘由她也再清楚不过。现在看他木木的小脸觉得有些心虚,都怪她不然他肯定像以前一样成日里带着笑容,真不知道他与宇郡王到底说了什么,唉。她心下叹息一声还是开口“天怪冷的,你若没吃,要不和我们一起去吃?”

宁鸾点点头,踩着小凳上了马车。卫珃正想上去被李艾拉住了衣角,凑到她耳边语气贱兮兮地说道“卫大人,这是心疼了?”卫珃扯出来自己衣角,轻笑斥她“滚蛋!你上不上,不上自己走着去。”“上上上...”

本就离得近,乘马车没一会就到了。李艾卫珃说说笑笑地上楼了,卫珃没忘记在她们身后的他,进了门后,转身同说话时眼里是还没有褪去的笑意,“你想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