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越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发现他就是寻自己开心。这小魔头!在书院就同他作对,嫁给他姐姐,这又生了孩子,还是这个样子。

他咬着牙眯着眼就想回嘴,“好啦,阿琢。你就和你姐夫不对付,你不是要去看昭儿,去看吧,在屋里呢。”

卫琢听话进了屋,进门前还向奚越挑衅一笑。

奚越气的牙痒,只好把气撒到卫珃身上,“你没看到我正要回嘴嘛!还插话,你就是成天帮着他。”

卫珃见他真恼了,扶着他的腰坐在廊下轻吻了下他的唇,笑眯眯地在他耳边道“他一个小郎,同他计较什么。还不是怕你吵不过他,再气着自己。”

奚越在她凑过来好言好语说话的时候气就消了,嘴虽还撅着,但笑就快藏不住了。他上下打量了卫珃一圈,收了笑意,眯着眼问道“下了值去了哪?还换上了胡服?”

卫珃暗道“糟了!”忘记回院子换衣裳了,见卫琢抱着卫昭在庭院中玩,也没法让他帮忙打掩护…磕磕巴巴道“我…我和…韶涵去画楼了。哦对!韶涵还说想你了,回头等休沐,咱们出去小聚一下,小聚一下…呵呵呵呵呵…”

只见奚越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买没买她的账…

0055 和谐

娘子们嘛,后院郎君即使是绝色也会偶尔觉得外面的花香,这太正常不过了...

他父亲之所以能在她母亲后院中承宠到现在就是靠的做到心里有数即可。他也知按照他家阿珃的性子顶多去看个美人儿,做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对她来说太过于负担了,毕竟姜霁和与他哪个不比外面的小野花们好看,就这能嫁给她还都是各凭本事,更可况外头还有个死缠烂打的他那便宜表弟宁鸾呢...

最近还听说陛下的六殿下也对阿珃芳心明许了,啧,真是...京城就没有别的优秀娘子了吗?

笑一笑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卫琢小心翼翼地抱着卫昭在院子里玩,心上人就在身旁挑自己爱吃的菜,最后一抹残阳还依依不舍地挂在天上,院中已掌上了琉璃灯,一阵风吹过,院中栽种的树叶窸窸窣窣,听着好不惬意。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过了几日,卫昭小娘子已经满月了。卫珃在前院接女客,卫琢和姜柏在接男客人。卫珃同奚越商量过,都认为不应该大办,所以来的都是亲戚与友人…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后,准备开席时,奚越在门口往里张望着看似有些焦急,李艾走了过去问道“怎得了,檀朗。怎么这个时候来前院…是出什么事了吗?”

奚越微蹙的眉头放松了下来,问李艾道“没旁的事,我正找阿珃呢…”正说着话卫珃从门外进来,看到他二人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像要进门的样子,负着手靠近奚越,放轻声问道“阿越来啦!”

李艾见卫珃来了,十分有眼力见的走到了方才落座的位置与友人继续攀谈起来了。奚越闻到了一丝若隐若无的酒味,把卫珃拉到院中一侧问“你喝酒啦?”卫珃嗅了嗅自己的衣襟处,笑问“没有。只是方才有个同僚同我说话,不当心把酒撒我衣裳上了,这不方才去换了嘛,还闻得到吗?”

奚越放下心来,拉着她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一点味道而已,是我嗅觉过于灵敏了。”卫珃好笑地挣开他的手,问“带我去哪呀,这马上就开席了。”奚越整张小脸皱了起来,苦哈哈地道“母王来了,还有父亲。方才父亲身边张爹爹递话进来,我还以为是光送来礼,结果人都过来了。怎么着你也得过去说个话…”

卫珃轻舒了口气,还以为怎么了,给她吓得。她招来个小厮,让他去告诉卫大人一声她出去招呼一声一会就回来。下人得令进了屋里,他二人走向了偏门...

姜柏从侧拱门进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离去的背影,他垂下眸子,想了会后挥手招来一个小厮,问道“可见娘子方才去哪了...”

倒也是巧,被问的这个小厮就是方才为卫珃传话的那个,低着头恭敬答道“娘子方才吩咐奴去给大人递话说出去一趟,一会就该回来了...”

姜柏挥退了那小厮,出了前院的门,站在门口往外张望着,跟在后头的南风给了那小厮赏钱。

站了一会后看到他们牵着手交谈甚欢往这边走来的身影,他看到卫珃嘴角噙着的微笑。虽平日她也是带着笑,只是他能感觉出来,在对待奚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温柔的,比对待旁人更是多了几份耐心,相比之下自己就像是一个在台下看戏的过客。

台上的悲欢离合通通与他无关,也是,今日是他们的孩子满月,他们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想想眼底竟想落泪,他转头就走。刚转身就被奚越叫住了“霁和...”

奚越放开了卫珃的手,几步走到了他身边,收了脸上的慌张,行礼道“妾见过正君。”

姜柏半侧身躲了他的礼,虽他是侧夫,但他如今有了孩儿,又是卫珃的心上人。他又如何受他全礼,他试着不去看卫珃的脸色...想必她应是不满的吧,对于自己贸贸然出现在前院。她站在奚越身后,冷不丁地开口问“是谁给你委屈受了?眼圈怎么红了。”

他看了她一眼,收了笑的她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就连奚越也是微蹙着眉看着他,他低下头不语,心中苦笑,她真是不关心内宅的事啊。好一会道“没有,是有虫子迷了眼。妻主去陪客人吧,我和檀朗也该回了。”

卫珃盯着他好一会发现他并未有什么想说的,才有挂上了笑容,“好,那你们去吧。”

他与奚越穿过侧拱门走到花园,奚越余光看到南风跟在姜柏后右侧,在一处葡萄架下停住脚步,对南风道“我同你们郎君说会子话,南风可否行个方便。”南风未语看向姜柏,见姜柏颔首才行礼退到一丈开外处等待。

起初奚越未开口,姜柏噗嗤一笑,脸上不见方才的愁容,语气俏皮道“檀朗将我叫到这花园中又不说话,是想饿着我吗?”

奚越见他笑了也跟着笑,心中感慨万千,他们相识于书院,爱上了同一个娘子,又都嫁给了她,以后他们相处的的日子还很长,这般下去定是不行的。

他敛了脸上的笑叹了口气,“霁和…你我之间属实不需使那些后院手段,我们不是彼此的敌人,是不会是两个爱上了同一个娘子的可怜人罢了。我知近来阿珃常去我那,但只是因为昭儿罢了…你莫要多心,我也不是那同你争宠的人,相反,我更希望咱们都差不离的状态,都开开心心的,平衡最好。”

姜柏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然以他的身份同自己说这些假话又有何意义呢,他想要的直接拿去就好了,还需向他来说些什么吗。他轻叹一口气,拍了拍奚越的肩膀“无需多言,我知晓你的意思。”后笑着说“走吧,说了这阵子话了,有些饿了。回去用膳,再看看昭儿醒没醒…”

南风在后头看着二位主子勾肩搭背地往主院走去的身影,心中满是欣慰。两位郎君可以避其锋芒好好相处,对于他们本身还有对各院中的下人而言都是件幸事。既然进了一家门,那就当一家人处,若是将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难免总会碰见,那这样的日子岂不是在折磨自己。

奚郎君平日里总是柔柔弱弱的,还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今日看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如今就好了,郎君们在后院互相扶持,他们郎君或许不日也会有孩儿了…

0056 劝说

冬日里天刚擦黑,宫中已亮了灯。卫珃穿着一身黛绿色官袍从深红的宫门踏出来,一张明艳的脸被寒风吹的泛起了潮红,宫门口当值的侍卫向她行礼,说话间呵气成霜。她搓了搓冻的有些失去知觉的手,暗笑道自己身子这可真娇气,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手放在袖拢里还冻成这般。好在阿渠看到她出来,就从马车里拿了大氅过来,为她披上。

大氅还是暖的,她裹了裹自己,对侍卫们道了句“辛苦”后就上了马车。马车哒哒的声音远去,两位在当值的侍卫说起了闲话“卫大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另外一名年纪稍长些的侍卫,先是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后才说话“你刚来,还没摸清楚情况。卫大人哪,不仅仅是学问好,你方才是不是没仔细瞧,那张脸,京城中多少郎君都艳羡呢…”

年轻侍卫摸摸头道“天色有些黑,只看到卫大人十分白净,模样倒没看清楚…”

路上有些地方结冰,阿渠不敢让马跑得太快,他脸埋在兔毛围脖里,麂皮手套戴着倒也没有感觉那么冷,卫珃上车后对他说去奎星楼一趟,他将马车放慢速度,卫珃声音从里头传来问“到了?”后伸出头看了看,掀开了帘子下了车。她手抱着个小暖炉放在狐毛手笼里,外面着黑色大氅,衬的她的脸更白净。她站定片刻,阿渠正纳闷,她开口道“你回吧…一会我自己回家。”

阿渠点点头,也不需担心她会有什么危险。正要走的时候被卫珃叫住了,“拿几盒糕点回去…还有专门给小娘子的,分开装。莫要让阿琢吃了去…算了,还是拿两盒,省得阿琢在父亲面前说我有个孩儿就不疼他了…哦,还有你和阿素的…”

阿渠微笑着点头,他们家娘子真是…世人皆说,人无完人。可要他来评的话,他们家娘子就是那完人。他道“属下记得。您进去吧,外头冷。”卫珃又嘱咐了句“回去路上慢着些,天冷地滑的。”说罢才进了门。

阿渠等糕点时,打量了一圈二楼,各个房门紧闭,不知道他家娘子在哪间。许是掌柜看到他的视线,笑着道“卫大人在二楼西侧房,郎君不必忧心…”

“你怎么会在这…”卫珃进门后看到屋内的人问道。只见宁鸾穿着鹅黄色圆领袍,歪斜着身子躺在罗汉榻上,眼神不复往日的灵动,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他脸上显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领口也散开了。

卫珃进门好一会了,他也没看见,口中只是含糊的哼唧,像一个刚断奶的小狗崽一样。她觉得十分有趣,她约了人在这见面,那人没出现,反而在这儿的却是宁鸾,还是如此不寻常的状态。

她觉得屋里许是地龙烧的太旺,她也觉得燥热。她拿出雕花手炉放在小几上,将手笼与大氅都挂起来。收拾好一切后,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先是确保茶是否有问题,确认无疑后,拖着腮饶有兴致地看向闭上眼睛的宁鸾。

“阿珃…姊姊,为什么不喜欢我…”他忽然发出声音饱含酸楚与委屈,卫珃内心倒是没有多大触动,她歪了歪头查看那人是否醒了,一看还是原先那样子,许是在说胡话吧。

“父君…我真的…十分喜爱她,您…”哦?他向宇郡王表明过对自己的心意,“不是的…不是的…”他声音变得急切起来,头“嘭”地一声磕到了罗汉榻上的小几脚上,只见他皱着眉,眼泪竟从紧闭的双眼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往日里只会在他面前挂着乖巧笑容的小郎君,原来在背地里是这样的…

啧,再铁石心肠的娘子见到一个小郎君这般也会心软的吧,而她内心本就十分柔软,她叹声气,从袖袋里拿出她的帕子想给他擦擦泪。

“不是的…我从未想过与表哥争卫珃…我只是…我只是喜欢她啊…”说到最后语气哽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