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渊显然也没想过品香兰会开花,惊讶之余也给?洛云升讲了个故事。

“这花是从雍华宫移出来?的,我?娘在的时候它们年?年?盛放,我?娘不在了它们就再没开过。”

“不过也是常事,这花娇贵,要花不知多少心思仔细待它,它才舍得盛放,比我?这种风吹就能长的野草矜贵不知多少。”

洛云升没想容渊会给?自己讲这种故事,以为是自己方才没控制住情绪才影响了他,连忙道:“那也挺好,坚韧总比脆弱好,你看如今你过得多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容渊微微一笑,是真的释怀,“所?以我?不在乎它开花或者?不开花。”

“但如今看它重开,竟也觉得挺好。”

“你看,它等了十几年?,终于又等到了能够给?它很多关爱的人?,呵护、滋养、盛放。”

听出容渊话里有话,洛云升却不知该不该追问,抚摸花瓣的手顿了一下,终只是说:“你喜欢就好。”

容渊抓住那只洒满月光的手,似有不满:“我?话都讲到这里了,你就不追问一句?”

洛云升霎时失笑,从善如流地问:“你母亲没等到爱她的那个人?,又被不爱的人?拴在身边生?儿育女,与?之两看相厌,可能也因此忘了爱你,你恨她吗?”

“啊……你果?然知道。”容渊看似惊讶,但眼中一丝讶异都无,反倒多了几分笑意:“小时候当然是恨的,人?年?幼时哪儿有不爱母亲的,只是长大了身边有了同?龄人?对照,方觉她做得不够好,才有了怨恨。”

“但年?纪再大些又发现自己也做不了多好,连做个好人?都难,将?心比心,也就不怪了。”

“至少,她还给?我?缝过小鞋子、小衣衫、小帽子。”

“也是爱过我?的。”

“只是我?的父亲不是她爱的那个人?,反倒满心怨恨,她见我?便要想起怨恨之人?,这样的情况下要她继续爱我?,未免强人?所?难。”

“你……”从未想过容渊如此通透明了,洛云升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母亲是很爱他的,他并不能与?被父母厌弃的容渊感同?身受,只能学?他的模样,抱了抱这个似乎永远坚强的男人?。

容渊不在乎洛云升如何?评价他的童年?和他与?母亲的关系,只伸手捧住他的脸,借着月色,额头抵着额头,低声问:“所?以,你会爱我?吗?”

洛云升愣住。

云和月在天上,月光和星光铺在他们身上,洛云升心动于这突如其?来?也蓄谋已久的表白,知道此时此刻他应该说“爱”,可他短短的26年?人?生?都在畸形的控制和扭曲的嫉妒里度过,不知健康的爱是什么样子。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在漫长的心理?治疗中明晰的,因为没有被真正?地爱过,所?以缺乏爱人?能力的事实。

他的爱只会给?容渊带来?新的创伤。

他能消除的也只有容渊身体的苦痛。

心灵或许是他永远无法踏足的禁地。

洛云升久久沉默,直到容渊放开手。

绝妙的氛围毁在容渊单方面的表白里,但这个毁掉气氛的人?却似乎毫无察觉,仿若先前问洛云升能不能爱上他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容渊神色如常,不觉欣喜也不难过,牵过洛云升的手带他往走,一如既往提醒他注意脚下,小心石子绊脚。

洛云升看不穿他的想法,心里七上八下,既觉得自己做错了又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不做无法践行的承诺,就不会面对失望的目光。

好在,容渊看起来?真的也丝毫不感到失望,就像早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

洛云升想,他应当是做好了所?有准备的,自己答应的、拒绝的和不回应的。

心理?医生?的话忽地回响在耳边,那个很温柔笑起来?很能叫人?放松警惕的医生?说过:“如果?没有面对的勇气,逃避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洛云升因这告白忽然悬起来?的心落下去一点,他冷静下来?,在回到卧房后,拉住容渊的腰带,问他:“做吗?”

这一晚,眼下那颗小痣格外鲜红。

* * *

在注视的目光中醒来?对洛云升来?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睁开眼对上容渊,下意识想要逃避,却被腰腿间无法忽视的酸疼弄得轻轻闷哼了一声。

温热的手按到腰上,容渊主动帮他按摩,越来?越纯熟的手法让洛云升不由喟叹。

一双巧手的主人?声音低沉:“我?认错,不该这么折腾你。”

洛云升直接把这话当放屁,忍住了没有白他一眼:“知道错了,但绝对不改,是吧?”

容渊:“……”啊,被看穿了呢。

感知到宿主苏醒,系统立刻开始帮忙“疗伤”,很快,那些暧昧的、叫人?羞赧的痕迹全然消失,容渊将?这颇为神异的画面再次收入眼底,满目遗憾,“如此绝景顷刻便消失了,真是可惜。”

洛云升拉上辈子,给?容渊创造了另一个绝景他绝地反击,在被子里握住容渊,感知到对方身体震了一下,唇边勾出个得意的笑来?。

这种事情上,容渊这个古代人?到底比不过阅片无数的某洛姓现代人?。

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微微上翘,洛云升目光顺着容渊的脸滑到脖颈、胸膛,是品鉴的和欣赏的神色,其?中混杂着些许调笑的意味。

这样的目光下,容渊难免一阵战栗,食指碰到洛云升眼角的小指,大力抹过,像某种危险的预告。

碰过的地方泛起绯红,洛云升扬着下颚,手上又握紧些,摩擦的热意烫手,他却不放开,眉尾微挑,像是警告又像着意的挑弄,“王爷,如今要害可在我?手中,你再多说一句错话,就真可惜了。”

容渊额上冒汗,滚热的心意和难言的紧张充斥心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遭遇如此严重的威胁,却又为洛云升用这样的方式“威胁”自己格外得意。

这是威胁,但也是邀请。

成?年?人?间的游戏他乐意奉陪。

容渊反倒迎上去,军营里混出的痞性和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贵气交织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的魅力,轻捏洛云升的耳垂,滚烫的呼吸打在耳廓:“可千万轻些,当心一同?断送了我?们鬼神大人?下半辈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