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樱垂眸看了眼奶茶，乖巧地放下，大眼睛转向蒋纯纯：“不是奶茶甜，是你今天不方便吃冰淇淋。”

蒋纯纯惊讶地张开嘴，甚至忘了她从容优雅的人设。

童樱连她的生理期都记得。

蒋纯纯陪着童樱往咖啡馆走，心里那股矛盾复杂的情绪翻涌得更剧烈了。

这几个月和童樱的相处, 虽然她抱有目的讨好得小心翼翼，但不得不说，也是愉快的。

除了褚诗萱那个私生女，童樱和蒋纯纯是四大世家这一辈唯一的两个女孩。在童樱以前，蒋纯纯从来没遇到和她地位相当的朋友, 她走到哪里都被一群人簇拥, 听到的恭维花样多得能出一本书, 但是那些话都破不进她心里。她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她心底里也清楚那些人不是真的喜欢她谁会真正喜欢一需要去谄媚逢迎的人呢。

唯独童樱，和她在一起态度平淡而平等，有些享受惯了他人奉承的人，或许会觉得没面子，觉得对方不够热情，但是蒋纯纯太清醒，所以也知道，童樱对她这种看上去淡淡的友情，才是她这辈子拥有过最珍贵的感情。

但是这段感情开始的方式并不那么纯粹，甚至直到如今，她依然要不起这样的感情。

为了自由，为了有一天……穿得上刚才那件连衣裙，现在的她只能眼睁睁放弃最珍贵的东西。

说到底，丛林不需要两个王者，世家之首的女神也只能有一位。她们天然敌对，无法和解，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天经地义。

理智上，蒋纯纯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现实中，蒋纯纯却看到自己一伸手拿过童樱又想要送到嘴边的奶茶，直接丢到垃圾桶里，在童樱些微惊愕的目光中不自然地笑了笑：“今天做奶茶的是新手，估计糖放多了，你别喝了，待会我们多点几个小蛋糕。”

童樱猫瞳定定看着她，眼底似有细冰消融，点点头：“嗯，纯纯对我真好。”

……

蒋纯纯目送童樱的车走远，恍惚地呆站了一会。

她做错事了，但并不后悔，反而一身轻松，还有点刺激。

这本来就是她，追求刺激的疯女人，不是安静端庄的大小姐。

蒋纯纯低笑了下，转身往回走，却突然撞上一个人，吓了一跳。

“顾深。”蒋纯纯语气严厉，“你怎么出来了，被童樱看到怎么办。”

顾深还穿着奶茶店的制服，笑容纯粹：“我做的奶茶怎样，童樱喜欢吗？”

蒋纯纯有些审视地抬眸：“你关心的是这个吗？你对童樱……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深笑容依旧是清纯的弧度，眼神却忽然深得看不透：“我关心的不该是这个吗？或许我应该换个说法……我关心的，是她有没有把我做的奶茶喝光？”

蒋纯纯心暗自一沉，面不改色：“有点甜了，你应该更用心一点的。”

顾深乖巧地笑了一下：“太甜了吗……所以表姐才没让她喝完？”

蒋纯纯没什么反应，冷冷微笑了一下，缓慢道：“顾深，我知道你喜欢童樱，但是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没忘了我的身份。”顾深的嗓音清澈，带着丝丝温柔，“可是表姐好像忘了。”

顾深解锁手机，翻转屏幕，给蒋纯纯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监控录像，看着她骤然放大的瞳孔，羞涩地笑了：“表姐，你不是感情淡漠症吗，我怎么感觉，是你喜欢童樱呢？”

蒋纯纯拳头在身侧缓缓捏紧：“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没喜欢过男人，不是同性恋。”

顾深微妙地一笑。

“可惜。”顾深收起手机，“这段监控，他也已经看到了呢。”

“你不喜欢童樱，我信，你觉得他会信吗？”

顾深满意地看着永远从容高贵的表姐眼底遮掩不住的恐惧，笑容无比真挚：“哦，还有，他早就吩咐过我，今天下三倍的剂量……看来表姐不太受信任啊。”

第一次在她面前毫不留恋地转身，顾深脚步生风，眼中闪过邪光，边走边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

【今晚收网。】

*

刚回到公寓没多久，童樱就接到一通电话。

今天知道童樱约了朋友去逛街，她的几个室友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不用上班上学的也出门去处理自己的事了，现在只有童樱一个人在家。

童樱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起身，默默换上新买的衣服，看着镜子里收拾妥当的自己，看着她眼中的决意坚定。

这是男主角，反派boss，和她这个外来bug之间的决战，没必要牵扯旁人。

而她可以从自己的眼睛中看到，她就是她，不是“童樱”，不是书里的纸片人。她不服命运，不接受在这么好的年纪匆匆死亡。

童樱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下，抓起手机，手机就在这时响了，童樱小小吓了一跳，看到屏幕上亮起“张裕轩”三个字。

“小姐，听王叔说您要出门。”

尽管已经等同于朋友或者家人，助理平时和她说话，总是恭谨从容的态度，很少带个人情绪，更不会插手她去哪做什么，可是今天童樱明显从中听出了强硬的味道。

“您不是刚逛完街回来吗？”

他不想让她去。

童樱故意平淡冷漠道：“又有人约我，我难道不能去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随后压抑的声音传来：“是盛执？”

童樱也沉默了。

她的事可以瞒过别人，但是瞒不过对她了解至深的贴身助理。

童樱还没说话，对面先开了口，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汹汹，低哑着声线请求：“小姐，我陪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