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1)

我一定会去,那么,你呢?

这下,高程也?跟着笑起来。

是呀,县学?的安稳日?子虽好?,却远不如京城精彩。

稍后众人去探望病人,那人却只教他们在门口说话。

“我染了风寒,已然是不中用了,你们却还要继续考,莫要进?来,免得?染上了,叫我心下难安。”

徐兴祖笑着说他太客气,无妨之类的话,可双脚到底还是非常诚实地停在门外,连带的礼品也?从打开的窗户里递进?去。

那人叹了口气,问他们考得?如何,众人胡乱说了,又问他是否去看过榜单。

“不曾,你们也?别费这个?心,”他倒是看得?开,“若我原本能考下一场,却坏在身子上,必然懊恼。若果然不中,却又难免伤心失望,倒不如留个?念想。”

他四十三岁了,儿子都?下场考了几年县试,身体?自然不如年轻人,入场当晚睡了一觉,开考当日?便觉鼻塞头沉,下午竟就发起烧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两?场考试间隔太短,他心里清楚得?很,以如今的身子骨来看,若再强行入场,只怕要死在里头。

功名要紧,性命更要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左右四十来岁也?不算暮年,来日?再战便是,想明白也?就行了。

双方年龄差距过大,又是乙班,之前?秦放鹤与他并无交集,如今听了这话,倒觉得?是个?妙人。

“孟兄心境豁达,远非常人能及,来日?必有一番造化。”

那孟姓秀才听了,心下也?是舒坦,乐呵呵朝他一拱手,“那便借秦兄吉言。”

第二场很快开始。

一轮初筛过后,排队等候入场的人数大幅缩水,号舍也?将重?新分配。

齐振业等人虽首轮失利,不再具备接下来的考试资格,却也?没有急着回去,八月十一入场时还去贡院送了一回。

在门口接受检查时,秦放鹤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昨天傍晚开始天气就很阴沉,今早空气湿度加大,呼吸间能明显感觉到水汽,沁凉湿润,极大缓解了北方的秋燥。

但对考生们而言,这绝不是好?消息,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接下来两?天内极有可能下雨。

不幸的预感很快成真。

入场当日?的后半夜,秦放鹤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睁眼看时,外面的地砖已经?湿透。

水光映着灯光,亮堂堂一片,一时竟分不清是天上还是地下。

四面八方传来吧嗒吧嗒的水滴声,远处雨点撞击飞檐、铜铃的凌凌声,天然带着节奏。

若在平时,秦放鹤少不得?欣赏一番,但此时却全是坏心情。

北地多风,那雨水便在空中拐着弯儿、打着飘,四处乱飞。号舍上方探出的屋檐不够长,答题所用的书桌靠外,此时已然湿了边缘,并缓缓向内蔓延。

答题所用的宣纸易湿,墨水易洇,若明日?还是如此,桌子就直接不能用了。

远处已有考生发出愤怒的哀嚎,引来巡逻的公人训了一回。

一场秋雨一场寒,突如其来的雨带来大幅降温,秦放鹤不得?不爬起来,多穿了一件衣裳,又将多余的衣物?盖在被子上,另将带的丸药吃了一枚。

无论?如何,不能生病。

秦放鹤眉头紧锁,心里已经?在盘算对策。

不要慌,总有办法的……

心情复杂的绝不止秦放鹤一人,甚至就连在内堂的知府方云笙也?忧心忡忡,一宿嘴里就急起来两?个?大燎泡。

若明日?雨不停,考生势必要受影响,或许有许多本该考上的考生也?会因为卷面污损、墨迹沾染而落第,岂不冤枉?

然此事皆与人力?无关,清河府如此,别地也?未必不倒霉,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次日?开考的号炮响起时,一切关于坏的担忧再次变为现实:雨不但没停,反而更大了几分。

豆大的雨点带着秋日?特有的冷冽狠狠砸下,噼里啪啦,像直接砸在众考生的心上,哇凉一片。

这,这可如何是好??

接过考卷和答题纸之后,秦放鹤立刻护在怀中向后撤退,远离书桌,坐在床边看了题目。

有了第一场打底,第二场的题目倒不显得?多么刁钻了。

他在心里默默估算,又看着那丝毫没有停歇意思的雨势,果断像上一场那样用油纸包裹好?试卷和答题纸,吊在房梁干燥处,然后回床上躺着。

雨随时都?可能往里潲,一旦打湿试卷,这科就算是废了,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通常来讲,往往秋雨来得?急,去得?也?不慢。左右可以一直答卷到明天日?落之前?,不如安心等待,先打好?草稿,待雨停再一挥而就。

他给自己定了时限,明日?交卷号炮响时,若雨势依旧不减,届时再退而求其次,蹲坐在床边书写。

虽高度、位置不合适,字迹可能受到影响,但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秦放鹤等人在场内着急,外头的齐振业也?不安稳。

一把扇子被他捏在掌心里敲来敲去,扇骨都?快散了。

他驴拉磨似的在屋里兜着圈子,时不时探头望天,眼见天上依旧淅淅沥沥漏了似的,终于忍不住指着破口大骂道:“这贼老天!前?头那么些天你都?憋着不下,如今倒是开闸放水了!”

就号舍那么点儿大的地方,书桌又在外侧,怎么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