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唐萦答道。

她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不在意,可当被应存问起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点儿委屈,就一点儿。

“刚刚那三人里面有一个女生,她给你送了她自己做的果酱。但是果酱放在你抽屉里丢了,那天正好我又去过一趟,在抽屉里取过东西,所以她就说是我给扔了。”

这么一看,庾昕怀疑的逻辑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唐萦便不懂自己这会儿在委屈什么了。看着楼梯口树叶散落的光影说道:“她还说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凭什么擅自处理送给你的东西。”

“谁说你不是?”

唐萦一愣,没听明白似的抬起头来,看向应存。

应存正认真地注视着她,见唐萦神色茫然地抬头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将反问句变成了肯定语:“你是。”

他说:“我想你是。”

“你愿意吗?”

微风中,少年的发梢和树叶的光影一同被吹动,轻轻摇曳起来。

他询问着,定定看向她的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微光,被廊外的阳光照亮。

没来由的,在这一个瞬间,唐萦觉得自己多年以后,肯定还会清晰记得此时此刻的场景。

在17岁的夏日午后,有着浓厚阴影的四下无人的楼梯,外面浓烈刺眼的阳光,应存望向她的眼神清明而确定、带着光亮,那样令人难忘。

而她的心中也因这一个眼神,涌荡起一种柔和却鲜活深刻的情绪,不自觉地抿唇微笑起来。

她被应存抱进怀里,闻见他校服上干净的洗衣液香气,心想:

好奇怪啊,其实,这些难道不都是些不言自明的东西吗?即便他们不开口表达诉说,也不会真的有人不明白。

她的心何至于跳得这么慌乱呢?

好像语言似乎就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

越过物理上身体的距离,越过思维中重重的心事,一旦被明白说出,就像是有了某种效力,成为一块官方印章,牢牢加盖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之上。

于是从现在,他们都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0011 11.阴云天

连续几日的高温后,周五晚上落了场骤雨,雨没下透,周六便是个多云多风的阴云天。

天气舒适,悠闲的下午,唐萦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边吹着凉爽的微风,一边看着窗外厚厚的积云被风吹动,缓缓向天边飘去。

直到吹够风了,她才从床上坐起身来,换好出门的衣服,拿上一旁的手机,往隔壁走去。

路上,她见不远处一家人的花园里,栽种的月季开得正好,在阴天里也不显得颜色暗淡,反而越发娇嫩可爱,拍了一张照片保存下来,发给应存。

应存消息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来。

唐萦打开应存家的院门刚要进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来打扫做饭的曹阿姨提着一袋生活垃圾出门,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曹阿姨看见她很高兴,热情地说道:“妹妹来啦?哥哥正在客厅玩呢。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和麻辣香锅,小蛋糕和饼干都放在冰箱里,还炖了点鲫鱼汤,记得晚上叫哥哥把菜热一热再吃啊。”

她一直以来都习惯称呼应存为“哥哥”,称唐萦为“妹妹”。

其实两人实际上年龄只相差三个月,但在她或者说在许多人的眼里,应存似乎都要比唐萦大上许多,总是叮嘱他要多照顾妹妹。

“好哦,谢谢阿姨。”唐萦点点头,唇边漾出两颗浅浅的梨涡。她谢过曹阿姨,又跟她挥挥手,“阿姨再见,慢走。”

送走曹阿姨,唐萦开门进了屋,在玄关换过鞋后,果然在客厅找到了应存。

应存正站在窗边接他妈妈打来的问候电话,修身长立,表情淡淡,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簌簌作响的树叶,眼神始终都是波澜不兴的。

看上去,不像是在跟妈妈聊天,倒像是在参加论文答辩,导师问什么便说什么,将近况和计划安排都简明扼要地答了。

唐萦慢慢走过去,从后抱住了他。没有出声打扰的意思,就将双臂环在他的腰上,哄小孩似的摇晃着抱了抱。

应存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轻轻摸了摸唐萦的手腕。

等电话那一头的妈妈顺便问过生活方面的情况,又交待了一些事情后,才结束了通话。

他没有转身,就维持着两人现在这个拥抱的姿势问道:“萦萦,为什么上午不来?”

“我好些天都没回去了,请了家政来打扫呀。”唐萦蹭了蹭他的后背,“还要给爸妈打视频电话、写周末作业。”

应存便问:“那接下来的时间,可以都留给我吗?”

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唐萦的脸上蓦地升起热意,小声道:“我还有两科的作业没写,晚上要写了才行。”

“嗯。”应存应了声,低头牵起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吻了吻。

唐萦打了个小小的激灵,不禁蜷缩起手指。

感觉到应存又张口在她的指尖咬了咬,唐萦将脸埋在他的后背,埋得更深。耳垂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

她小奶猫叫似的喊:“阿存……”

却又迟迟不说后文。

空闲的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在他坚硬的腹上轻轻地摸索着,直到不得不说出口:“阿存,我还不太懂要怎么做,你能陪我……再看看吗?”

应存沉默了一会儿,出声问道:“好,要看什么?”他忍耐过的声音,已经稍显紧绷。

偏偏唐萦还毫无所觉,将手指从他手中抽出后,放开应存说道:“那你先把窗帘拉上吧,我去放。”

说着,便跑去找平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