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1 / 1)

玉澧不禁握紧了宁淮序的手, 她看着宁淮序此刻无悲无喜的侧颜,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肯告诉她, 他的护心鳞究竟在哪里。

剜掉他护心鳞的人,后?台就?是天帝。纵然宁淮序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呢?她没有能力?挑战天帝, 他还要怕她冲动之下做傻事?。

更?甚者, 或许天帝早就?胁迫宁淮序,不许他将这件事?的秘辛说出来。所以、所以……玉澧想着前?些日子发生的事?, 渐渐的, 她的思绪被串联起来,思路整个清晰。

所以前?些日子, 宁淮序抽走宁钺的一魂三魄,天帝也只是将他叫去天擎殿, 没有任何的处置。

天帝也怕宁淮序直接玉石俱焚,将一切都宣扬出去。

天帝也不想被自己的诸臣, 知道这等?龌龊的事?!

而若不是找回翦涤夫人的残魂,完全?破坏了天帝此前?全?部的安排,所有人还会继续被天帝蒙在鼓里……

明白了,全?明白了。

玉澧几乎要压抑不住杀气,头发开始无风自摆。

而此时此刻,千秋台上,和她一般想到此关窍的人,和她一般怒火焚身的人,远不止玉澧一个。

裁云终于?意识到,事?情恐怕糟透了,她后?知后?觉地开始脊背发凉,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罢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帝的声音响起,从金色的天车中,模模糊糊地飘出来。

“将建章王一家,押入司刑殿,由司刑神君会同柏誉、柏琰,秉公?审理。”

柏誉和柏琰,便?是帝子与?小殿下的名字。

裁云一听到“秉公?审理”四个字,整个人只觉得犹如天塌下来,彻底的面无血色。

这意味着,姐夫不再袒护她了!

裁云不知道姐姐天后?是否也在这架天车里,她困兽犹斗,歇斯底里喊着:“姐……”

“切记,绝不姑宽。”天帝的声音打断裁云未说完的话,也如同审判的铡刀彻底砍落在裁云头顶。

“朕,绝不允许,再有这种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的事?发生。”

裁云简直傻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猛地暴起,要死要活地要扑向?天车。姐夫、姐夫这是弃车保帅,要舍弃他们,保住自己的公?正英明了吗?!

她姐姐呢,姐姐在哪里!为什么不来帮她说话?

裁云不甘心,她可是天之骄女,姐夫从来都由着她随心所欲的。她和其?他的神明不一样,她是天帝的小姨子,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就?像从前?,她想要嫁给宁靖川当正妻,翦涤那贱人就?得当妾;她的靖川因为与?人斗殴,被打碎了护心鳞,她就?可以让姐夫把?宁淮序那孽种的护心鳞剜下来,给靖川用。

这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这次,她找来三条角龙凿穿澧水,哪怕是真的造成无数尸山血海、饿殍千里,姐夫也会让她得偿所愿,帮她压下来的。

为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为什么!

司刑殿的官兵们一拥而上,裁云还在垂死挣扎,却只能凄厉惨叫着,被他们用永不断裂的绳子绑住,往司刑殿押。

宁淮序的私军们让开些,冷眼看着司刑殿的官兵,将宁钺和宁靖川也拎起来。

宁钺的一双眼球,都快从眼眶里撑出来了。他挥舞着手臂,口中不断喊着“啊啊啊”,样子难看到极点。

宁淮序忽然手掌一翻,掌心中赫然出现宁钺的一魂三魄。

宁淮序抬手就?将这一魂三魄,重新打入宁钺体内。

这般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的场面,怎么能让宁钺糊里糊涂就?过去呢?

重新清醒起来吧,好仔仔细细地经历感受一下,这属于?他的报应!

随着宁钺清醒,他再不复玉澧看到的那个,给她很强压迫感的恐怖建章王,而仿佛是个即将被架去屠宰场的、绝望的肉猪那样,所有的仪态身份都崩溃了,狼狈恐惧地大喊:“不!陛下饶命,臣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翦涤,翦涤你高抬贵手,我求求你,看在我们那么多年夫妻的份上……”

“淮序!淮序你不要对父王这样残忍,我是你生身父亲,没有我也根本没有你啊!”

谁也没想到,回应宁钺的,是翦涤隔空甩来的一巴掌。

重重的巴掌扇在宁钺脸上,瞬间宁钺的脸就?肿起来。

连宁淮序都有些吃惊,不禁看了眼自己母亲。

而翦涤,她的仇恨又岂是一个巴掌就?能抵消的?

翦涤狠狠地抽打宁钺,四千年的痛苦、不甘、绝望、怨愤,她一下比一下狠。响亮的巴掌声,和宁钺的痛呼声,像是暴雨般噼里啪啦响在千秋台上。

而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止翦涤,连天帝都没有出声。

那四个被宁钺一起害死的无辜鲤鱼,也红着眼睛,用尽所有的力?气,打在宁钺身上。翦涤打脸,他们打宁钺的眼睛、宁钺的胸口,打宁钺的肚子和他的全?身。

他们还往宁钺的护心鳞打,狠狠地打,一边打一边骂着宁钺,四千年的杀身之仇,四千年的囚禁之恨,还有梦想彻底被斩断的无奈苦痛……光是打宁钺,如何发泄得完?

宁靖川吓傻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就?这么一点点的被打没了人样。

一张脸肿得没法看,像一个裂开的猪头。眼窝全?是紫色的,嘴角青紫一片,身上也被打得凹凸不平,再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

宁钺再也没法站立了,摔坐在地,被司刑殿的官兵架住他两腋,作势要将宁钺拖走。

宁靖川再也忍不住恐惧,他叫道:“不关我的事?!杀翦涤夫人的是我父王,兄长?的护心鳞也不是我剜下来的。还有角龙!角龙毁坏澧水,是我母亲做的。和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啊!”

他喊得落下泪来,挣扎间,头顶的帽冠脱落,露出一块秃头。这丑陋的模样,让不少人忍不住冷笑。

这些宁靖川都顾不得了,只一个劲儿?喊着,他是无辜的。殊不知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越发的鄙视、唾弃。

宁靖川还在喊。忽然,宁淮序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却一字一字都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