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见?到文绮全须全尾归来,还拿回一个鹿角雕,倚湘大?松一口气,只觉劫后余生?,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了。
“公主?,您快歇歇,喝口茶。”倚湘扶着文绮在?案前坐下,接着就去烹茶。
倚湘将烹好的茶,给文绮倒上一些?。在?清幽的香茗味中,文绮端起茶杯,深深喝上一口,热烫的茶水沿着喉咙滑到胃里,方才感觉到今日的一切全都是真实的。
连喝几口茶,也缓解掉心中因?为失去云琅雪那撕裂般的痛。文绮眉梢眼角还挂着落寞,又和一股不?甘的蛮性夹杂在?一起。
和白帝的交易已谈成,接下来她要继续了,陈寰、唐芫、文氏……
文绮问倚湘:“今天是哪天?”
倚湘顿了一下,回道:“庚子年九月十一。”
“十一,离十五还有?四日……”文绮喃喃,而后说?道,“倚湘,我交代你一件事。”
“公主?请说?。”
文绮道:“十五那日,你在?下午未时?末刻左右,到紫蝶族王都的城隍庙旁,那里有?一片竹林,你去里面找一个戴红色头绳的姑娘,替我跟她传话。”
倚湘愣了愣,不?明白文绮为什么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她伺候文绮多年,知道文绮是不?怎么去城隍庙的,文绮也不?认识什么戴红色头绳的姑娘……不?禁问:“公主?,您这是?”
文绮只继续说?下去:“你就同她说?,‘文绮公主?想见?他们的领头人,见?面的时?间地点由他们定,文绮公主?只身前去’。”
“公主?……”倚湘更疑惑了,也感觉这事情不?一般,尤其?那“领头人”三个字……公主?要去见?什么人?
倚湘的困惑和担心,文绮都明白的,她告诉倚湘:“他们都是国师的信徒,一千年过去了,他们依然相信国师是冤枉的。”
其?实文绮知道,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整个文氏王族都知道,即使一千年过去了,这个国家?里,依然还有?寂夜国师的信徒。
他们曾被寂夜所救,在?心中发誓要视他为神。他们无力阻止他死于火刑,却依旧在?积年累月钻研他修炼的法术,时?常聚在?一起,偷偷祭奠他,也一直在?努力寻求为寂夜洗冤。
只是他们没有?证据,只是傻傻地相信着寂夜的清白,无论如何都相信他。
在?文氏王族眼里,这些?人就是反贼,是异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这些?人只能在?暗地里行事。
文绮其?实是想要见?他们的,却一直不?知他们在?哪里。
直到她觉醒原书,看到了自己从出场到即将死亡的这段剧情。而在?这段剧情线里,正好就提到国师寂夜的信徒,就是那个戴红头绳的姑娘!
那个姑娘在?每月的十五,都会去城隍庙,向城隍祈求,别?让寂夜国师再转世到紫蝶族这片土地,然后再会去旁边的竹林里,为寂夜烧纸。
在?书中,唐芫去了城隍庙求签,结果就在?那片竹林中,撞破了那个姑娘的秘密。
本来这事和唐芫这个白獭族人没有?关系,但唐芫就非要举报这个姑娘,想以此做献给文氏王族的投名状,好让文氏王族放弃文绮,转而支持她。
然后唐芫就和那个姑娘打起来了。
唐芫修为水平很差,压根不?是那姑娘的对手。对方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听唐芫还骂了国师两句,直接火冒三丈,就想直接杀了唐芫。
然后不?意外?的就上演了三流的英雄救美剧情,陈寰赶到,救下唐芫,杀死那个姑娘。
陈寰因?为差点失去唐芫,体?验了一把这种感觉后,猛然意识到,他对唐芫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而唐芫,被这样英俊神武的男主?所救,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感动得都要化成水了。
两个人就这样你侬我侬,在?人家?的尸体?骨灰前。
恶心。
文绮回过神。
好在?以现在?的时?间线,唐芫还不?会撞破那个姑娘。自己只要让倚湘这月十五找到那姑娘,带话给她,后面就看能不?能如愿见?到国师信徒的领头人了。
***
十五那日,倚湘早早就按着文绮的吩咐,出发了。
文绮坐在?房间里,等?着倚湘回来。
当黄昏时?分,风尘仆仆的倚湘终于归来,从她轻快的步伐和如释重负的神情里,文绮知道,事成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倚湘将那红头绳姑娘给的一件信物,一枚从遥远的海边拣来的青色海螺,奉给文绮,“公主?,他们说?,明日傍晚,还是那片竹林,您带着这枚海螺去,他们会在?那里指引我们。”
文绮握住海螺,一抿唇,道:“好,我会会他们去。”
说?起来,也因?着这段时?日,陈寰一门心思都在?唐芫身上,文绮这边门可罗雀,连府里的侍女都懒得往这边来,这反倒让文绮方便做自己的事,离开个一两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文绮想,亏她以前那么崇拜陈寰,觉得是个保卫所有?人的铁血将军。如今再看,铁血是铁血,战功也确是战功,可整个人太刚愎自用,还被女人耍得团团转。
想来,古早言情话本还真是古早言情话本,所有?人都长了个真爱至上的脑子,行事水平忽高忽低,根本经不?起推敲。
等?到次日傍晚时?分,文绮按着约定,同倚湘两个人,来到那片竹林。
文绮手里捧着海螺,倚湘小心跟在?她身旁,查看周围,心弦绷得紧紧的。她不?确定,这些?国师的信徒会对公主?持何种态度。她和公主?势单力薄,在?别?人的地盘里,这不?能不?令她紧张。
这时?候,有?人从层层竹叶中出现。
文绮定睛看去,来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就是个戴红头绳的姑娘,那就是他们无疑了。
对方也看到文绮手里的海螺,问道:“文绮公主??”
“是我,”文绮说?,又用眼神瞥了下倚湘,“这是我的贴身侍女,倚湘,就我们两个人。”
那红头绳的姑娘,是和一个老妇人一起来的。
老妇人拄着一根蝴蝶头的拐杖,穿一身褐色麻衣,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她通身的灵力气息,非常的内敛,怎么看都是个高手。
文绮并不?畏惧,此刻在?对方两人的眼里,她的一切姿态都充满公主?的高雅和纯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但又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易碎瓷娃娃。从她的眼里,能看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狠色,又有?那么两分被她压抑的激动,甚至还有?种怀念感,想来是在?怀念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