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霄又哪里不明白随风的委屈,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何他每每遇到贺春娘那里,便似一副昏了头的样子,事事便以她的意思为先。

其实顾霄每每觉得有怪异之处,但若细想,便会头疼欲裂,一松懈下来,便会恢复如初,安然无恙。

“你辛苦了,你的月例银子,我便给你涨一涨。”

一听月例银子要涨,随风笑得嘴都要咧到后根子去了,毕竟他可是个俗人,就爱切实的银子。

“那世子爷金口一开,便不许赖属下的月例银子啊,属下可是还要攒老婆本的!”

顾霄看着随风这副模样,瞬间又气笑了,“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模样,成日里就惦记着找媳妇儿,改日若是看中哪家姑娘,与我一说,我便为你做主了。”

“有您这句话,属下这心也就踏实了。”

随风笑道,“再说了,您都已经成婚了,属下这不是也急了嘛!”

一提到成婚,顾霄便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瘦骨嶙峋的人儿,眉头于是一皱。

她实在是太瘦了。

贺春娘这些年养的都比叶沐芸丰韵。

第二十二章 贺春娘

两主仆一路说笑着,很快便将马车驾到了郊外的宅子里。

可尚未进屋,便听到宅子里头有一妇人底气十足的声音,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蹄子,成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是给谁看呢!平时尽是叫我家那口子往你家来修家具,可愣是没见他往家里拿过一回钱来,若说你们两个没了个首尾,我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信的!看我不抓烂你这个小贱蹄子的脸,叫你今后还如何到处招摇,去勾引男人!”

又有一道浑厚的男声着急道,“你这婆娘,嘴上没个把门的,究竟胡说八道个什么呢!贺娘子本是有夫婿的人,人家与我清清白白的,哪里会什么首尾,你真是吃酒吃醉了,乱说一气,免得乱了人家的名声!还不快些随我滚回家去,免得平白添了周围邻居的笑话!”

可那妇人见那汉子嘴上却是说着清清白白,实则两只眼珠子只恨不得往那贺春娘的身子挂着不下来了,贼溜溜的样子,似乎还真有些蠢蠢欲动的模样,一直着急,便直接往贺春娘的身上上手去了。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叫你勾引我男人!叫你不守妇道!叫你既有了夫君,连孩子都有的人了,居然还敢肖想别人家的男人!”

贺春娘一向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虽然宅子里面一应用度吃穿不愁,可她身边却无人一伺候,她向来自栩不凡,别说让她为顾霄那等子贵为世子爷的尊贵儿洗手做羹汤,她都是不干的。

如今顾霄先前被她骂走后,居然竟有小半个月没有来了,贺春娘自己独守空房不提,既要带着三个调皮捣蛋的孩子,还要天天伺候他们穿衣洗漱,洗锅做饭,她不过才忙活了一日,便受不住了,于是隔三岔五的,便引诱这附近的人过来她家帮忙。

可来的,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各色男子,竟是一个妇人也没有。

贺春娘却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毕竟她清者自清,她纵然与那些男子有些来往,可又没有滚到一处儿,都是清清白白、大大方方的来往,哪里会有这木匠妻子说的那般肮脏!

再说了,她们老家那儿,都是男女平等,相互来往不相拘束的,可偏偏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人的没什么顶用儿,这气性却那般大,而且还挺会脑补,总是幻想着她是出来卖的,真真是把她恶心得透透了。

还有这木匠,虽然说在这乡下地方,算是长得不错的,听说当年还是村上一枝草,却被这木匠妻子恶意陷害,这才被强迫着娶了她。

所以说,木匠妻子自己行事脏污,便以为别的女子,都会似她一般尽喜欢做这些下作手段。

贺春娘于是将眼一瞪老大,叉着腰,便灵活的躲过了那木匠妻子的攻击,看样子倒是个老手了,她在医谷是有学些防身的本事的,可是她嫌又累又苦的,于是只学了些浅薄的功夫,随后便摞挑子不干了。

可对付木匠妻子这种泼妇,她虽然勉强招架有余,但依然是架不住对方因为常期干着农活,力气贼大,又气势十足的模样。

不过几个回合,贺春娘便一脸狼狈的被木匠娘子捉住了发髻,那大嘴巴子便上手直抽抽了。

“啪啪啪……”

贺春娘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她一向保养极好的娇嫩脸蛋儿,不过一息之间,很快便有了肿胀的巴掌印。

木匠妻子边打边骂道,“叫你这个小娼妇不当人,偏偏要出来卖,还仗势欺人,看老娘不狠狠教训了你去!”

贺春娘气得直哭,眼泪也哗哗的往下直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里是出来卖的!我和他们都是正常往来,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切实的行为,你自己心眼子脏污,便觉得别人都脏……”

“啪啪啪……”

木匠妻子闻言又上手给了贺春娘几巴掌,“你这个小贱蹄子,你还想与村子里的大老爷们,都有什么实在的行为吗?我呸!忒不要的东西!你自己脏,反而还觉得别人脏,你竟也不怕身上得了什么脏病!就你这样的!老娘早见得多了,知道吗?你仗着自己有些姿色,便引诱着这些大老爷们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白拿白嫖,还尽吊着他们的胃口,你这些伎俩,比那青楼里面的娼妓,手段使得一样!呸!你这骨子里面,都是下贱骨头!看我不好好把你的脑子洗干净!”

说罢,木匠妻子一路拎着贺春娘就往厨房的水缸去奔去,她直接重重的将贺春娘的脑袋往水里按。

贺春娘拼了命地强按着两只手撑着边沿的水缸,这才不至于让自己因此溺了水。

木匠妻子见状,于是更加恼恨了,“哦哟,你还敢犟!看老娘今天不按死你,老娘便不想活了!”

木匠眼见就要出了人命,于是不管不顾的就奔向木匠妻子,强行抱着她粗壮如同水桶般的腰围,“婆娘,不闹了,再闹就要出人命了!闹出人命,可是要吃官司的!”

木匠妻子气血上涌,听见自己的男人居然为别的女人求情,却更加恼怒了,“她今天便是活不成了,你日后想也别想,什么吃人命官司,这偏远的地方,谁来管?老娘的父亲可是村里的里正!她不过就是个外乡人,死了便是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等老娘弄死她后,拖着她往深山里一埋,谁又知道这里死了人,就算是她的男人回来了,也只会当她是和别的男人跑了,哪里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此时贺春娘已经如同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她顿时后悔极了,她不该招惹木匠,可谁让这木匠老实好欺,也不像村里其他男人那般,让进门做些事情,便想对她动手动脚的,幸好她平日里会藏些毒药备用,否则,她恐怕是真的要被那些人轮番强迫了去。

要知道那些人可都是些乡野村夫,更没有顾霄生得好,她贺春娘只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她才瞧不上那些人呢。

于她而言,不管是木匠,还是那些被她忽悠的乡野村夫,都不过是个工具纸片人儿罢了。

第二十三章 谁天天打新床啊

贺春娘如今却这刁蛮的木匠妻子说中了心头上的意思,当下便觉得恼恨,但她却更恨那顾霄分明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既不能保障她的好日子,也不能给她争个名分,她却偏要自己证明,就算是离了顾霄,她也能过得很好。

可现实往往不尽人意,被顾霄仔细护佑的那些日子,她又哪里能受这等子闲气?

她在这里躲着受苦,而那顾霄居然敢胆背着她娶别的女人!

贺春娘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于是更加凭添对顾霄的几分恨意。

可却又在濒死之际,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对顾霄说那般的狠话,害得他再不肯来,也让周围的乡野之辈,欺她无人可护!

“小贱蹄子!今日我便杀了你又当如何?”

木匠妻子直接下了狠手,将贺春娘的头往水缸里头按得死死的。

无论木匠怎么拉都不住她这股子狠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