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夜里他又找了端莫语出来见一面,一月未见,他似乎变得愈发贵气出逸,陆岱景真是待他很好,连上等的绸缎也送给他做衣服。

“江少爷。”

江奉恩脸色不太好看,“我听人说,你和九皇子走得很近。”

端莫语并没有否认,“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是我照顾着九皇子,他待我很好。”

江奉恩咬牙,“你还敢说?若不是我用宝玉作抵,你怕是连狱门都不会踏进去吧。”

端莫语顿了下,并没有否认,“确实如此……但那个时候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也确确实实只有我一个不是吗。”

江奉恩找不出话反驳,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

那时候他听陆岱景入狱简直慌乱得找不着北,听人说守卫居然对陆岱景动了私刑,他急得发疯,情急之下便只能求端莫语带着宫外请的郎中进去照看着。

又连夜去求父亲救陆岱景,这次的事闹得实在太大,父亲原是站在太子那边,不便出手,江奉恩想不出别的办法,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父亲这才熬不过帮了陆岱景一把。

江奉恩身体向来不错,这一跪却生了场大病,差点要了他的命。

昏睡了整整三天,高热不退,耳边有时是陆延礼在说话,有时又听见母亲的抽泣。

前前后后病了小半个月才稍微好转,其间常年隐世的相士还来过一次,母亲问是不是着了魔了,突然变心就罢,病还一直不愈。

相士只说,“顺其自然便是,珠子总是该打磨打磨的,钝些是件好事,能少吃点苦。”

江奉恩听不明白,却见着母亲哭得厉害,便在一旁安慰。

临走前,相士又对他说了一句话,“江少爷,成人之后因果轮回就会愈发明显起来,这是你得的第一个果。”

“往后你每走一步,会种什么因会得什么果,你都得想清楚了。”

所以这一次,陆岱景对端莫语的好也是他的得的果吗?

似是觉得太晚,端莫语说回去晚了九皇子会担心,便行礼告退。临走时端莫语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事……”

“九皇子说还有几月就是他的成年礼,那时皇上会亲自替他选妻……”

江奉恩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说什么?”

“他还说,等时机成熟后,便会求皇上将我收入九皇府。”

江奉恩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直愣愣地问道,“那我呢?”

这么一句话突然就把端莫语逗笑了,眼里却又像带着怒意,“殿下并没有提到江公子,要不我帮您去问问殿下是怎么想的?”

江奉恩说不出话了,看着端莫语的那张笑脸,嘴巴里都是苦涩的,胸口钝痛得像被针扎。

他一直想着和陆岱景慢慢来,俩人相识这么久,自己对他的情谊从一开始的怜惜,到如今已经把他当做是自己心头上的人,原想着陆岱景对自己最少也有了点情分在了,可许舟他到了皇子选妃的年纪,却说想要让端莫语纳入府中......而自己,他甚至就没有想到过自己。

端莫语看他这幅失神的模样,“江公子是不是这次病糊涂了?先回府找太医看看吧。”

江奉恩眨了眨眼,在那儿坐了好半响才失魂落魄似的走了回去。

之后他在家里养了几日,却总时不时走神。郎中说他前些日子的大病烧得太重,可能是伤到了脑子。

江奉恩本人没什么感觉,倒是后来陆延礼会莫名盯着他看半响,然后突然笑,“恩恩越来越笨了。”

诸如此类的玩笑话之前也从陆延礼口中听到过,但他生病后陆延礼说得愈发频繁,他也才慢慢地回过神了,将自己前后比对一番,发觉自己反应比先前迟钝了许多,嘴巴好像变得比脑子快,还总因为一些小事着急。

好像确实笨了点。

他心里是有点难过的,谁不希望自己聪明一点呢,原先就不讨陆岱景喜欢,现在变笨了就更惹人厌烦了。但难过也没用,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也怪不了别人,便只能自顾自地安慰自己似的对太子说。

“聪明有什么用,再怎么聪明也比不上你们啊,我就舒舒服服地当个富家少爷好了,想干嘛干嘛,多自在。”

嘴上这么说着,可第二年便自愿嫁入了别人的府中,受人管束,遭人侮辱。

想起曾经的种种,江奉恩内心才迟钝地难受起来,他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又不自觉地揉了揉小腹日更六三②七一七壹二一,18-56-55公众浩兰|生|柠|檬。在这府里待得越久,他就愈发想念陆延礼,一颗心如焚似鞭,唯有在陆延礼和孩子身边才能安稳。

陆岱景一身血腥地从私牢里出来,刚到寝宫前就见江奉恩披着件袍子站在门口。

刚才还一副想惶恐得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现在又巴巴地凑上来。心里那股恶气却不知怎么的突然散了些许。

他隔着江奉恩小段距离的时候停住。

“何事?”

陆岱景身上的腥味闹得他反胃,他忍了忍屏住气息,“殿下,我有话……”

他见陆岱景挥了挥带血的手止住他,“先去里面等我。”

说完就先他一步走进寝宫。

安公公朝江奉恩行了礼,“王妃,您先到内室稍坐会儿,殿下沐浴后就会过来。”

正文

第7章七 堇堇

江奉恩被安公公带着走到陆岱景的卧室,刚开门就被里面的浓郁的味道呛了下。陆岱景之前向来讨厌檀香一类的东西,怎么点这么重的香。

他捂了捂鼻子,安公公便在一旁说道,“王妃别担心,这香是安神的,殿下这些年入夜梦多,太医院那边准备的,对身体无害。”

确实是有些安神的作用,没有陆延礼在身边这几日江奉恩几乎没怎么睡觉,这会儿在房里闻了这味道竟有些困了。

听房门被打开,江奉恩猛地一激灵。陆岱景只着一件素衣,这些年不见,他的身形挺拔了不少,乌黑的发散漫地垂在身后,门一关,一股熟悉的淡香就飘过来。

陆岱景象是没看见他似的走到内间去。隔了会儿才披了件衣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