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宜修点点头,满意的把柔则的反应尽收眼底。
“不仅如此,热河行宫如今只有一些宫人们在当差,所以你的吃穿用度,一应都要和那些宫女一个标准。”
柔则大脑一阵宕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宜修是不是疯了,竟敢把她当作下贱的宫婢来折辱?
“妾身是王爷的格格!怎么能和那群奴才相提并论?!”柔则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恼怒。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格格?那我问你,这次前往木兰围场,身为格格自然是没资格随行的,你一路偷偷摸摸的蒙混过来,那时候怎么不想着自己是格格了?”宜修讽刺道。
“如此不知轻重还毫无悔改之意,跪下。”
见柔则犹犹豫豫,剪秋立刻上前,把她给按的跪在了地上。
柔则恨恨的挥开了剪秋的手,一脸不情愿的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从前她身为乌拉那拉家的嫡女时,习惯了金尊玉贵的感觉,那时的她,就是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迫对着这个妹妹卑躬屈膝。
明明她从前打心底最看不上出身低微的宜修了。
“犯了错自然要受罚,你不会以为,我送你去热河行宫是去当主子的吧?”宜修似笑非笑的问。
柔则垂首不语,心中思考着对策。
她虽然在心里瞧不上这个庶妹,不过眼下的情况,为了自己能少受点苦,不得不暂且低一下头了。
毕竟入府后这么些时日的接触,她心里明白,对于宜修这种人,每次自己越是想明面上硬碰硬,吃的苦头也就越多。
只怪今时不同往日,她与宜修的地位对调,自己暂且屈居人下,也不得不先隐忍下来了。
想到这里,柔则再抬头时,已经敛去了面上的怨怼之色:“福晋说的对,有错自然当罚,只是不管怎么说妾身也是王爷的妾室,却要沦落到和宫婢们一个待遇,传出去实在有伤王爷的颜面吧?”
她咬咬牙,纵使万般不情愿,还是把替自己求情的话说了出来:“不知福晋可否通融一二?就算是为了王爷的颜面着想。”
宜修假意为难的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虽说我念及咱们的姐妹情谊,不忍你受如此委屈,可是规矩森严,这里人多眼杂,送你去热河行宫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么?若是单独开了王府格格的份例每日派人送去,岂不是更加惹人耳目?”
她刻意把“姐妹情谊”四个字咬的极重,放在柔则眼里,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挑衅。
然后柔则就看到自己的庶妹虚伪的叹了口气,说:“这样吧,热河行宫有几处偏僻的院子还空置着,格格既然自矜身份,不愿与其他宫人照面,就去那里关禁闭好了,我会派侍卫将你送过去,现在立刻启程。至于其他的,等回了王府再另行责罚。”
眼看着宜修已经下了令,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柔则满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她面上不敢发作,只得恨恨应声道:“是,妾身明白了。”
宜修笑得人畜无害:“你能知错悔改就好。”
好一副贤良大度的样子,柔则气得面色铁青。
本想着借此机会固宠,谁知道现在不仅连胤禛的面也见不着了,还要白白受这些罪!
宜修说的是“立刻启程”,她也没法再耽搁,只得悻悻的被侍卫带着从宜修的住处离开了。
第77章 陷阱(上)
宜修盯着柔则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门口。
“剪秋,你说柔则格格在王府里,是什么时候开始盛宠不断的呢?”她突然轻声开口问道。
剪秋还以为主子是心中难过,她犹豫了一下,出言安慰说:“福晋,这柔则格格在王府,得宠又失宠的次数也不少了,之前在倚梅园不过是使了些狐媚子手段,也就勾的王爷一时新鲜罢了。”
宜修微微一笑,并未接话,而是问她:“她想除夕夜的时候在倚梅园让王爷偶遇她,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总离不开有心之人顺手推舟罢了。”
听了宜修的话,剪秋陷入了思索,联想到当时除夕宫宴上的情景,她也逐渐回过了味来。
“奴婢记得当时提议去倚梅园的人是大阿哥,但咱们王爷与大阿哥关系一向并不和睦,突然出言邀请……福晋您的意思是,大皇子是刻意为之,替他们制造倚梅园偶遇么?”
宜修的目光露出几分赞许之色:“不错,很有可能。”
剪秋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不解:“可这大皇子又怎么会知道……而且他这是图什么呢?”
宜修沉吟片刻,其实当日除夕宫宴上大阿哥主动邀请胤禛赏梅,又“恰巧”在那里邂逅了柔则之后,她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苏培盛曾私底下告诉过她,柔则格格刚入府时,曾在太子生辰宴上以“费扬古将军邀请切磋射箭”为由,偷偷派侍女将胤禛引过去唱了一首《满庭芳》。
当时还有几位皇子也在场,甚至大阿哥一开始还把柔则当成了府上乐伎,口无遮拦,惹得胤禛十分不快。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的大阿哥只是第一眼被柔则的美色所吸引,那么后来除夕宫宴上肯帮柔则推波助澜,恐怕……
他对柔则的心思不简单。
宜修思忖了片刻,心中的推测也愈发笃定:“除夕当日,柔则以给德妃娘娘请安为由一早就进了宫,到宫宴开始前还有大把的时间,可能就是那时候碰到了大皇子。”
她的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至于大皇子为什么要帮她,那自然不会是出自单纯的好心了。”
剪秋心中隐隐也猜到了宜修的意思,她低声说:“福晋,倘若柔则格格真与大皇子有染,那可是天大的丑闻,整个乌拉那拉氏都会受到牵连啊。”
宜修颔首:“我当然知道我这个姐姐还跟我顶着一样的姓氏,所以想拿此事作文章,不能伪造任何确凿证据,只需要捕风捉影的引起胤禛的疑心。”
对于胤禛这样的人,疑心就足够了。
若是真用“跟皇子私通”这样的罪名来陷害柔则,整个乌拉那拉氏,包括宜修自己,都免不了要受到影响。
乌拉那拉,这个姓氏既是她宜修的桎梏,又是让她能稳坐凤位的一道保障,如何把握分寸,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知晓。
拉柔则下水的办法多的是,但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牵连。
“自从除夕夜复宠之后,她在王府里得意的时间也太久了。”宜修轻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