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此刻却满是失望与苦涩：皇上只顾着新人的有孕之喜，何曾还记得自己肚子里枉死的孩子？！

“皇上，臣妾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了。”甄嬛起身施了一礼，面色淡淡。

她不欲在这里多待下去，宴席间的言笑晏晏、欢声笑语，显得她的丧子之痛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她也不愿在此时，再见到皇上因为旁人有孕，而洋溢着喜悦的脸了。

胤禛顿了顿，摆摆手道：“嗯，下去吧。”

说罢便没有再分给她一个眼神。

沈眉庄望着甄嬛略显单薄萧索的背影，眸子间盛满了担忧。

年世兰与甄嬛，昔日两位深得圣恩的主子如今落魄至此，而皇上身边，却总有源源不断的新宠出现。

令人唏嘘之余，不少妃嫔也因此人人自危。

曹琴默盯着甄嬛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本来已与莞嫔暗中达成共识，里应外合协力扳倒年世兰，不曾想变故来的这样快。如此看来，莞嫔的失势，怕是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了。

“这莞妹妹好大的气性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呢，这宫宴也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齐妃啧啧称奇道。

胤禛听了她的话后，脸色不由得一沉，他冷淡的说：“随她去，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见人。”

齐妃虽不精明，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一番话似乎惹得皇上不高兴了，于是讪讪地道：“皇上所言极是。”

胤禛大概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浪费时间，他目光一转，看向锦画，笑着说：“锦常在，你好生养胎，待到皇嗣生下来后，朕便下旨晋你为贵人。”

“臣妾遵旨，多谢皇上。”她恭顺的应声。

她面上虽滴水不漏，内心却难免有些失落：虽说许多嫔妃都是诞下皇子后可以晋位，但有孕便得以晋封的也不少，从前的莞嫔就是个例子。

可惜的是，皇上摆明了没有要急着晋她位分的意思。

生母身份不高，生下来的孩子抱给其他高位嫔妃抚养的事十分常见。

她现在只是一个常在，出身又低微，就算来日生产后成了贵人，除非真有皇上特别的恩准，否则的话，只怕也是不能将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的。

第164章 水银

“这东西有毒，轻易也弄不到，你要这个做什么？”隔着门缝，凌风至狐疑地问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总之不会少了你的银子就是。你只记得一点，千万别去那种能查到记录的正规商铺，最好是行踪不定的路边小商贩。”柔则一脸严肃的叮嘱他。

“你这说的轻巧，卖水银的商贩？哪有那么容易赶上？这得跑多少趟才有机会遇到。”凌风至听得头大。

“我知道没那么容易，所以不必急于一时，但无论如何，一定别去正规的店铺，只要确保旁人查不到你买过水银就好。”

见他犹犹豫豫的，柔则有些焦急的催促着：“凌侍卫，咱们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你就帮帮我这一次。”

什么叫过命的交情，难道不是自己单方面的救火有功，还被皇上下旨赏赐了…？

凌风至一脸的欲言又止，看起来并不打算痛快地答应这桩麻烦差事。

柔则内心隐隐有一丝失落。

本以为在冷宫走水时，这侍卫第一个赶来救自己，八成是对自己存了仰慕的心思，结果现在找他帮忙，却又是一副推三阻四的模样。

果然下人都是一个德行，一群唯利是图之辈。柔则心想。

事已至此，她横下心来，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出冷宫，暂时还是别舍不得自己那些体己钱和首饰了

“算了，你等一会儿。”她转头吩咐芳若，“芳若，你去把我那个妆匣拿过来。”

芳若心道，从前自己就百般劝说过小姐，进了冷宫就别在乎那些珠翠首饰了，能拿来卖钱的就抓紧时间当了，也好多换些银子使。

然而小姐放不下所谓的“体面”，进了冷宫也执意要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些，宁可做许多绣活，也不愿直接将首饰当了。

现在居然想通了，总算舍得下血本，把平时爱惜的不行的几样陪嫁，都准备拿出来变卖了。

真是奇了。

很快芳若便取了妆匣回来。

柔则颇为肉疼的从里面取出来一对钗环、两根发簪，都是她从前刚入王府时，多罗格格给她添的嫁妆，做工精美上乘，一看就能卖不少银子。

“我也不白白承你的人情，你帮我这个忙，只要能暗中买到些水银，不被旁人发现，这些首饰当了的银钱就尽数归你。”

凌风至这次不再推脱，隔着小木窗接过，嘴上应了下来。

“成，但是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你又不让去正经商铺买，就更难了，怕是得等一段时间。”

柔则颔首：“这我自然知晓，不过还是劳烦你尽快些吧。”

见凌侍卫满口答应了下来，柔则这才稍稍放心，只不过还是对这些下人们见钱眼开的行为很是不齿。

冷宫走水后，由于一直未能查出纵火的真凶，太后便也作罢了，只是命人加强了对这里的看守。

聪慧如太后，想必已经怀疑到，这场走水或许是自己一手策划，只为了让皇上疑心自己当初蒙冤、栽赃自己的人要么蓄意加害，要么就是急着想灭口了。

她的烧伤在太后派来的太医诊治下，已经恢复了不少，可惜留下疤痕是难免的了。

好在看太后对此事的态度，应当是还没有彻底将自己视为乌拉那拉氏的弃子。

柔则心想，她想要筹谋着出冷宫，或许太后有可能愿意从旁拉自己一把？

晨间请安时，宜修正翻看着剪秋递上来的敬事房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