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别担心,许是吃剩的饭菜把它们引来了也说不定。”
谁知柔则拼命地摇着头,满脸都是泪水,抓着芳若的肩膀道:“不、不!我知道的芳若,一定是宜修干的,她那么恨我。不对!也可能是年世兰…甄嬛…还有锦画那个贱婢!”
细数下来,好像大半个后宫都是她的敌人,一时还真说不准这次会是谁干的。
“她们要杀了我,她们人人都要害我的性命。”柔则崩溃的大喊道。
不行,如今她身处冷宫,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般,任人宰割。
今天是鼠患,明天又会是什么?
好在冬天里她裹的严实,又发现的及时,这才没有被咬到。万一被这脏东西给咬上一口,谁知道会不会就此染上鼠疫。
本以为进了冷宫避避风头,等皇上日后对她的气消了以后,再慢慢谋划着出这冷宫。
可这里对她来说,显然已经是岌岌可危,她实在是快待不下去了。
“芳若,咱们得想个法子,尽快离开这里,我是太后娘娘的侄女,要不我们想办法求太后开恩,看看她能不能下令放我们出去吧?”
芳若叹了口气,轻声开口:“小姐,太后娘娘不会管这事的,甚至我们也没机会去求到她跟前。”
柔则看着她怔了怔,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落寞地说:“是啊……只怕太后娘娘心里,早已把我视为弃子,哪里还会念及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呢。”
她们乌拉那拉氏如今朝中无人,世家贵族的壳子还在,可内里若不是还有当今太后与皇后撑着,只怕早就日渐走向败落了。
没有前朝的重臣,只有后宫的女人。
可惜后宫掌权的那二位,一个恨她入骨,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另一个人也因着她不中用而失望至极,八成是要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唯一一个愿意为她奔走的额娘,在皇上面前,现在是连半个字也说不上话来。
“小姐你先别急,明日等凌侍卫禀报以后,看看皇上那边会怎么处理吧。”芳若温声道。
柔则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好像除了“等”,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一夜无眠。
她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听到一点动静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
翌日下了早朝,胤禛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太后和蔼地说。
她简单问及了几句胤禛的近况,便直截了当地道:“哀家听说,之前告发柔则那名宫女,皇帝已经晋她为常在了,似乎对她很是宠爱?”
胤禛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
“是。”他神色如常的答道,“皇额娘一向静心礼佛,不喜插手这些后宫琐事,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太后淡淡的笑了笑:“无事。哀家只是觉得,还是敬嫔、惠贵人这样沉稳妥帖的人侍奉在侧的好。那锦常在哀家虽没见过,却也听闻,是个心思活络的。”
胤禛敷衍的应了一声:“皇额娘所言极是。”
二人一时间沉默无话。
太后无声的叹息。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缘何与自己一向不算亲近。
她虽为胤禛的生母,胤禛从小却无缘养在她的膝下。彼时的她在宫里,还是人微言轻的乌雅氏,这第一个孩子换来了她的嫔位,却也在一出生就被抱给了佟佳贵妃。
只有老十四是她亲自抚养长大的,与她感情深厚。
生母对十四弟的偏爱是胤禛的心结,可她自己,也同样怨着胤禛,在登基后毫不留情的幽禁了自己的亲弟弟。
“皇上,太后娘娘,小厦子求见,说是冷宫一个侍卫前来禀报,似乎有人想暗中了结了庶人乌拉那拉氏。”苏培盛恭声道。
“哦?竟还有这种事?”太后抬眼扫了他一眼,“叫他进来吧。”
小厦子将凌风至方才所言,一五一十的禀了皇上太后。
“确定是有人蓄意放的老鼠么?”太后道。
“回太后,据那侍卫说,寻常冷宫里出现老鼠也不稀奇,但它们成群结队的往庶人乌拉那拉氏的住处钻,就有些蹊跷了。”
太后凝眉:“皇帝,犯了错是该受罚,被打入冷宫也是她咎由自取。可上面并没有旨意要柔则的命,有些人却坐不住了,没准这背后,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胤禛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自己母后心里,比起柔则究竟有没有害过、又害过多少人,她永远更在意的是乌拉那拉氏的荣耀。
柔则一朝被废,可谓是家族的耻辱。恐怕若真有合适的机会,无论真相与否,也不管柔则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太后都可能会选择替她翻案,以免连累了家族名声罢。
第154章 太后的考量
他张了张嘴,此刻很想问问自己的皇额娘,在她心里,自己那么多皇嗣屡屡置身险境,是不是也不如一个“乌拉那拉氏的荣耀”重要。
质问的话语哽在喉咙里,胤禛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或许答案早就已经不言而喻,只是他不愿亲耳听到而已。
没有亲自听到皇额娘的确认,他便也可以继续选择回避,永远不需要面对冰冷的事实。
在皇后下令,将柔则废入冷宫之后,胤禛特意提拔了那天告发她罪行的锦画,并在短短数月里接连晋了她的位分,也是存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对自己的皇额娘“叛逆”的心思。
倘若此时宜修能听到胤禛内心的疑问,恐怕会忍不住冷笑出声来。
不错,既已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呢。
正如上一世,她害得先皇后一尸两命后,一早就洞悉了真相的太后,却什么也没说,还替她隐瞒了数十年。
甚至后来,太后明知宜修杀了胤禛膝下无数个未出世的皇子,临终前的最后一道遗诏,竟然是乌拉那拉氏不得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