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新挂上了一脸颓废、好似没睡醒的表情。守着冷宫这样的地方当差,清闲是清闲,但也实在看不到前途和出路。

若真能跟那两个新来的合作,多换一点银子也行,好歹平时也能多买壶酒,打打牙祭。

三日之后。

柔则和芳若拿到了看守侍卫送来的帕子和丝线,回到住处开始忙着绣了起来。

柔则喜欢梅花,尤其是红梅,也很擅长绣这些。

虽有不情愿,但她实在受够了每天都要受冻挨饿的日子,因此她丝毫不敢再耽搁,一针一线的落下,手上的动作飞快。

不多时,一株栩栩如生的玉蕊檀心梅便跃然其上。

这还是倚梅园专门种着的梅花,当年自己凭借除夕倚梅园祈愿,一朝复宠,当时皇上对她的宠爱程度,就连跟年世兰比起来都丝毫不逊色。

可惜今非昔比,想起这些往事,柔则忍不住眼神一黯。

“小姐绣的真好看。”见柔则这么快就绣好了一方帕子,芳若用余光扫了一眼,诚恳地夸赞道。

柔则微微得意:“还行吧,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刺绣女红,我都算得上是精通一二。”

说罢她瞟了一下芳若手中的那张,只见上面是还剩一小半未完工的杏花。

柔则撇了撇嘴,嘴上不说,心中却觉得,梅花与松竹并称为岁寒三友,又与竹、兰和菊并称为花中君子,到底与这略显小家子气的杏花不同,格外有气节些。

景仁宫。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锦画盈盈一拜,口中恭谨道。

“起来吧。”宜修意态闲闲的说,转而对一旁的弘晖温声道:“弘晖,你先让槿汐带着你去端娘娘那里,找弘昼玩一会儿,皇额娘晚些再来接你,如何呀?”

弘晖眨巴了一下亮晶晶的眼睛:“是,儿臣告退。”

弘晖走后,殿内除了宜修和锦画,就只剩下剪秋一人在。

“不知锦答应此番求见,是为何事?”宜修开口道。

“娘娘,臣妾听闻,冷宫里的乌拉那拉氏,最近似乎买通了一个看守侍卫,替她们将绣好的帕子拿到宫外去买,偷偷换了些银两。”

宜修微微一笑,锦画对她这个旧主的动向还挺上心。

不过这样也好,若她能一直这样暗中监视着柔则,倒是方便了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说明她还没有完全蠢到不可救药,知道放下身段做些活计,至少不至于在冷宫饿死。”宜修状似漫不经心道。

锦画却福了福身,对她说:“娘娘,臣妾知道您厌恶她,臣妾更是对她恨之入骨,臣妾想着,不能让她在冷宫里过得这么舒坦了。”

宜修含笑道:“锦答应若想要做什么。自己私底下去做就是了,不必来告知本宫。”

锦画顿了一下,一双狐目精光一闪,笑着说:“皇后娘娘,臣妾毕竟人微言轻,在这宫里又没有什么势力,臣妾斗胆,若能有幸得到娘娘您的帮扶,岂不是可以事半功倍么?”

第147章 腊梅

见宜修不为所动,锦画便继续道:“皇后娘娘,臣妾曾经有幸得您器重,有了与您合作扳倒庶人乌拉那拉氏的机会,您何不再与臣妾合作一回呢?”

宜修平静地说:“锦答应,本宫早就已经和你说过,那件事办成之后,你日后能否得皇上抬举、又在宫中要如何行事,本宫与你彼此毫不相干。”

锦画并非是宜修信得过的人。

之前利用富察贵人小产陷害柔则那次,若不是她敢豁得出去,喝下铅丹毒药以示投诚,宜修又抓住了她一心想脱离旧主往上爬,却苦于没有机会的心理,自己也不会轻易的放心用她。

宜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番:姿容秀美,眉梢眼梢尽是精明算计之色,野心勃勃又足够狠辣,绝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锦画见宜修拒绝的态度坚决,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她很快正了正神色,一脸谦恭地说:

“娘娘可是觉得臣妾从前背叛过旧主,因此对臣妾心存顾虑么?可庶人乌拉那拉氏无德,并非贤主,怎配和娘娘您相提并论?良禽择木而栖,谁人不知道,后宫里只有娘娘您这一棵大树,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可惜本宫昔日眼中钉已除,无意将自己再卷入后宫争斗的漩涡了呢。锦答应若是对庶人乌拉那拉氏心存怨怼,只管自己动手就是。”

既然锦画已经动了再次对柔则下手的念头

若是自己同意与她合作,对锦画来说,无疑是多了一份来自皇后的庇护,添加了一重保障;可对于自己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不如借刀杀人、作壁上观罢了。

宜修语气平静道:“锦答应如今既已如愿以偿,得皇上亲口下旨晋封,日后本宫也没有什么能帮得到你的了。”

若她真有本事分走皇上对甄嬛的宠爱,自然更好。若是她自己不得圣心,光靠旁人的提拔,恩宠也无法长远,福子便是个例子。

锦画不语,皇后这番话暗示的意味很明显。

毕竟自己曾侍奉过柔则又公然背叛,而皇后与柔则不睦在宫里也不是秘密,她这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避免节外生枝、让旁人怀疑她是幕后主使。

皇后还真是谨慎,只可惜这下自己在宫里便会少了许多助力。

锦画垂首,仍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样子,对宜修恭声道:“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便不打扰娘娘歇息,先行告退了。”

宜修微笑颔首道:“剪秋,你去送送锦答应。”

锦画走后,剪秋压低了声音问宜修:“娘娘,这锦答应看着不安分的很,她又知道咱们从前害富察贵人小产的真相,日后会不会对咱们不利?不如想办法暗中将她……”

宜修笑着摇了摇头,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自己也参与了其中,这可是欺君的死罪。除非有一天她死到临头,想拉别人下水,才可能会不择手段的供出我们。”

宜修漫不经心道:“可都过去那么久了,死无对证的事,何况她自己当初在慎刑司一口咬死了是柔则所为,就算再想反口,又有谁还会相信?”

剪秋郑重的点了点头,彻底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