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饮酒饮的急了些,一时有些醉意,想着出去透透气,于是便让流朱陪着她一起。

行至人迹罕至处时,她被一种在宫里鲜少见到的花吸引了注意,然而正当她驻足观赏时,却偶然遇到了同样离席的果郡王。

自从上一次她夜潜闲月阁探望眉庄、又在果郡王的帮助下躲过了侍卫的搜查,并与他一同泛舟池上说了许多话后,二人便熟识了起来。

宫宴那天偶然一见,她与果郡王也算是相谈甚欢。

可这些如果真被旁人知道了,她在宫里的前途也算是彻底要葬送了。

因此华妃质问她行踪的时候,她沉默了片刻,在电光火石间思索着一个合适的托辞。

“嬛嬛,你离席之后可曾遇到过什么人?”胤禛语气温和的问道。

甄嬛与他对视一眼,心知胤禛这是想着帮自己找到人证,这样就可以证明她并没有前去太医院给温宜的药动手脚。

然而……确实是遇到过一个人,只不过这人是皇上的亲弟弟,万一真把这件事抖落出来,自己恐怕要就此万劫不复了。

她屏息,压下心中微不可察的慌乱,对胤禛盈盈一拜:“皇上,臣妾那日只让流朱陪着去醒酒,并不曾遇到什么人。”

胤禛眼中难掩失望之色,他沉吟片刻,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当真除了流朱就没有旁人了吗?嬛嬛,你再好好回想回想。”

甄嬛知道,皇上这么问是有意为自己开罪,可惜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

于是她微微摇了摇头,恭敬道:“回皇上,确实没有别人了。”

胤禛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另一边,年世兰正一力撺掇他严惩:“皇上,温宜小小年纪就要受这样的罪,莞贵人竟也能下得去手,依臣妾看,绝不能姑息!”

他目光的一瞬不瞬的落在甄嬛身上,并未看向华妃的方向。

甄嬛此刻安安静静的垂着头,神情似有些无奈,也有些委屈。

华妃给曹贵人使了个眼色,曹琴默身为温宜的生母,适时的出言哭诉道:“莞妹妹,我私心愿意相信妹妹不是这样的人,可这人证物证无不指向妹妹你,我只有温宜这么一个女儿,叫我如何能安心啊。”

“嬛嬛,你要相信,朕一定会查清此事,绝不让一个人蒙受冤屈。”胤禛的语气郑重。

甄嬛抬头看向他,听出了他话里的宽慰之意。

皇上心里,终究还是愿意相信自己的。

于是她朝胤禛投去了一个心安的眼神,叩首道:“皇上圣明,嬛嬛自然相信您会还自己一个清白。”

胤禛点了点头,吩咐苏培盛说:“传朕的旨意。莞贵人暂时禁足承乾宫,另外你去派人查清,宫宴那天还有没有其他经过太医院附近的宫人。”

“臣妾遵旨。”甄嬛面色平静的说,甚至冲胤禛挤出了一丝笑容。

华妃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阵浓浓的醋意。

“皇上,那温宜公主…?”曹琴默心里只想着快点把温宜带回自己身边抚养,眼里带着希冀。

第127章 莞贵人禁足(下)

年世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抢白道:“妹妹放心,公主本宫自会派翊坤宫的人好好照看,绝不会再容许这种事发生了。”

胤禛一言不发,看起来是默认了华妃的话。

曹琴默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失落之色。

今日陷害甄嬛之事,是她受华妃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她平日里将温宜视若珍宝,却要她亲眼看着华妃利用自己的女儿争宠,甚至不惜给她的药里加入桂枝来栽赃旁人。

那一瞬间她内心的不甘与恨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一直以来,她都在华妃身边做小伏低,殚精竭虑的替她出谋划策。她本可以继续隐忍下去,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可是温宜……

曹琴默闭了闭眼,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

一向可谓滴水不漏的她,险些失去了表情的管控。

“娘娘这么说,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明日再来看温宜公主。”待胤禛离去后,她恭声说。

在此之前,华妃可是发过话,不想办法替她算计了甄嬛这个心腹大患,就不必来翊坤宫见温宜了。

年世兰轻笑一声:“曹贵人,你这次的主意不错,只是没想到皇上这么袒护那个贱人,居然只是将她禁了足。”

曹琴默低下头,谦和一笑:“娘娘谬赞了,为娘娘效力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至于皇上,对莞贵人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可这又怎能和娘娘您相提并论?”

年世兰被她这一番话奉承得心情愉悦,语调也稍微缓和了一些:“罢了,你回去吧,改日再来。”

“是。”

离开了华妃的住处,她便一直在纠结着对策。

今日之事是她一手策划,虽说算是给华妃安排的任务交了差,细节上却总有些看似疏漏的地方,所以在胤禛看来可谓是疑点重重。

实际上她正是故意如此,万一胤禛之后替甄嬛洗脱了嫌疑,那么真正的主使就会指向华妃了。

华妃并非温宜生母,到时候皇上自然而然的就会怀疑,是她一手策划了温宜生病一事。

只是眼下,曹琴默却等不及那么久了。

温宜的乳母冒死偷偷来禀报过她,温宜在翊坤宫的近况并不好,不仅被视作争宠的工具,甚至华妃因为嫌温宜哭闹,还给她灌下了有伤幼儿身体的安神汤。

她思来想去,既然皇上不愿插手此事,也只剩下试试去景仁宫求皇后了。

不过以华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加上自己又是华妃身边的人,恐怕也没法抱什么太大希望。

甄嬛被送回承乾宫禁足后,胤禛也只是下令派了两队侍卫,轮流把守宫门。每日给她送去的吃食,还有宫里的用度,都与往常一般无二。

并不像当初沈眉庄被禁足时那样狼狈落魄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