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诚恳道:“臣妾自知能有今日少不了姐姐当年的提携,日后在皇宫里,也定当尽心辅佐姐姐。”
齐月宾何等聪明,这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宜修又如何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如今身在紫禁城,从前咱们在王府里的姐妹情谊却没变,今后有妹妹与我互相扶持,我自然是放心的。”她接话说。
齐月宾见宜修并未与自己心生芥蒂,这才安下了心来。
毕竟是中宫皇后,又是太后的侄女,若是背靠这棵大树,日后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在皇宫里也能过的轻松不少。
齐月宾走后,宜修略一思忖,对剪秋说:“你去承乾宫,把柔嫔叫来。”
说来也巧,这承乾宫本是上一世,她一开始打算给甄嬛安排的住处,此番阴差阳错的指给了柔则。
“是。”剪秋应了一声,不多时就带着柔则回到了景仁宫。
“皇后娘娘万福。”柔则施施然福身道,面上是毫无破绽的柔婉笑意。
仿佛在封后大典上面露嫉色和恨意的人不是她。
“平身吧。”宜修淡淡一笑。
柔则身旁的宫女扶着她落座。
那宫女宜修认得,是从前在乌拉那拉府里,多罗格格身边伺候的一个小丫鬟,名唤锦画。
此前柔则的陪嫁侍女芳若受了重刑,卧床休养了数个月才勉强能下地,不过腿上的伤到底还是伤到了骨头,如今行动受限,再不能如常走路了。
芳若是难得的忠仆,然而柔则始终觉得,身边的大宫女若真是个一瘸一拐的,那也太有失体面了些。
因此她被封为嫔位后,第一件事就是以掌事宫女折了条腿为由,重新从乌拉那拉府里带了个家生丫鬟进来,顶替从前身为陪嫁侍女的芳若。
宜修从前在闺阁时,和多罗格格身边的这个小丫头接触不多,何况她厌恶这个主母,连带着对她身边那些为虎作伥的下人也没什么好印象。
如今她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了这个叫锦画的宫女一番:桃李年华,颇有几分秀丽之色,眉梢眼梢尽是精明的算计。
宜修识人无数,心中的直觉告诉她,这样的下人放在身边,无疑是一把双刃剑。
驾驭的好那就是心腹,反之,弄巧成拙了的话就成了心腹大患。
“不知皇后娘娘唤妾身来是为何事?”柔则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宜修不紧不慢的捡了一颗葡萄吃了,这才抬了抬下巴:“剪秋。”
剪秋会意,从偏殿带了个宫女过来。
“娘娘这是何意?”柔则微微蹙眉,不解地问。
那宫女低着头,年纪不大,模样甚是清秀。
柔则的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宜修笑道:“柔嫔,你之前总说自己手下的奴才因进了慎刑司审问,受了重伤,手底下没有得力的下人。”
她往福子的方向扫了一眼,继续说:“这内务府给你承乾宫安排的下人,自然都是妥帖的,可论起贴身伺候的宫女,还是要精挑细选一个得力的才好,你说呢?”
柔则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一阵抗拒。
这福子生得眉清目秀,无论宜修是想把她安插在自己身边做眼线,还是想让她在自己的承乾宫勾引皇上,意图爬上龙床,哪一个她都不能忍!
柔则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努力装出一副无辜纯良的模样,歉然道:
“多谢娘娘美意,只是您也看见了,臣妾如今身边伺候的锦画甚是得力,只怕要辜负娘娘您的一番好心了。”
宜修仍是一副端庄和蔼的表情,语气却多了几分不容抗拒的味道。
“这乌拉那拉府里临时送进来的家生丫鬟,到底不如皇宫里的经年训练有素,哪里能做你身边的掌事宫女呢?”
说罢她也不给柔则拒绝的机会,唤道:“福子。”
福子依言上前一步,走到柔则面前规矩的行了个大礼:“奴婢福子,多谢柔嫔娘娘赏识。”
眼看着木已成舟,宜修就这么不由分说的把人塞进了自己宫里,还想顶替掉锦画的位置,柔则不由得气的脸色铁青。
真是小人得志,这才封了皇后,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伸到自己的承乾宫了?!
还有那个福子,长得一张狐媚子的妖娆样子,表面上装的乖巧,指不定存了什么歪心思,看着就令人生厌!
柔则咬牙切齿的起身,屈膝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美意。”
回去就找个理由寻了她的错处,狠狠的责罚她一顿。柔则怨毒的想着。
不料宜修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中所想,她微微眯了眯眼,话语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柔嫔,本宫知你素来心慈纯善,可这宫里毕竟也出过不少苛待下人的先例,所以本宫不得不多提醒你一句。”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柔则,刻意咬重了“心慈纯善”一词。
“这紫禁城里的宫女们都是八旗出身,皇上和本宫素来提倡宽仁待下,福子又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人,柔则格格可别一时急躁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行差踏错。”
柔则与行事张扬跋扈的年世兰不同,她一向看重维持自己在胤禛心中的柔弱小白花形象,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福子下手。
第93章 芳贵人
出了景仁宫后,柔则头也不回的往自己住处走去,一路上看也不看低头跟在她身后的福子一眼。
一回到承乾宫,她就恶狠狠的瞪了福子一眼,对着锦画吩咐道:“带她下去,只许给她安排一些粗使的活计,本宫近身的事都不许她伺候!”
锦画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娘娘,方才皇后娘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