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覆将军,此战我不会输的。”孙策耳闻后头传来的脚步之声,转头就看到黄盖行到了他的后面。
“你知道我要说的并不是你会不会输,而是……”黄盖说到这里,又忽然自己止住了话茬。
从孙策坚定的神情之中他已看出,有些话他可以不必开口了。
他若要说什么让孙策将冲锋陷阵的任务交托给他们,自己不要做这种打头阵之事,孙策大概也是不会听从的。
他要真这么做了,又哪里还是孙策呢?
黄盖话锋一转,说道:“将军还需留着体力攻南昌城,这临汝总该分功给我们这些下属才对,否则我等随将军出行,也没什么参与出战的机会,着实对不起拿的俸禄,您说是不是?”
孙策笑道:“公覆啊,既然这么说,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你的表现了。若是攻城的速度慢了,你今年的俸禄正好扣了给这些减产的灾民。”
这句玩笑话将他们行路之中的疲累给削减了不少。
黄盖望着孙策这张正当年华的面容,也不免露出了个笑容。
有这样的一位继承人,文台在九泉之下也该当安心了。
他也必定能坐稳这扬州牧的位置,将扬州的土地逐渐都收回到手中。
当这样的一支队伍奇袭到临汝城下的时候,正值夜半。
因这秋收时节的到来,即便是城中守军也多有请调回家协助处理农事的。
临汝的长官想着在这么个时节,会稽郡那边大概率也不会出现什么异动,干脆批准了假期。
可也正是这个守备松懈,成了他们致命的弱点。
即便是守城防备充足的城池,在这等不算坚固的城池营建情况下,都有极大概率难以抵挡住孙策的出兵,更何况是这样状态的临汝城。
孙策甚至没给他们对外传递消息的机会,就直接将这座城市给攻取了下来。
城中的守军乃是黄祖的心腹陈就,在城破之时便被黄盖所斩杀祭了旗。
在稍事休整的半日后,孙策令一些部从换上了城中守军的衣物,佯装成临汝的败军朝着南昌城撤退而去。
这场随即而来的白日袭城中,他们将替他将城门维系着开启的状态,让他在后方袭来的骑兵得以突入城中。
南方士卒的特征原本没什么差异,孙策手下的扬州兵和黄祖手下的荆州兵,只是相邻二州而已,又因黄祖在豫章郡内招募了不少本地兵卒,看起来更没什么破绽可言。
当这些士卒抵达城下的时候,南昌城中的守军一面将这些狼狈的同僚给接入了城中,一面让人将消息告知了黄祖。
殊不知此刻南昌城外的不远处,孙策的兵马已到!
“临汝战败?”黄祖猛地一惊,坐直了身子。
他手边那只由人送来赏玩的番邦鹦鹉,因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忽然振翅而起,飞到了高处的横木上。
“是,那些逃窜过来的兵卒是这么说的,说若不是他们趁着城破之时正好在北城门,又负责看护马厩,也无法借机逃出,将消息赶紧送到南昌来,请将军尽快做好防范之事。”
孙策,孙策!
黄祖口中喃喃。
从对方来到扬州到如今,竟然已经要有四年的时间了。
那些跟他不对付的山越和吴郡世家,就算是再想给他制造出什么伤筋动骨的麻烦,在他于扬州的根基越发稳固之后,这种找茬行为也只能在水面上掀起一点浪花而已。
这年轻人更是一手撑起了他那支军队的主心骨。
而孙坚之死,非但没有让他们就此一蹶不振,反而让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报仇之师!
他们会前来进攻豫章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甚至早在年初,豫章郡和庐江、丹阳与会稽接壤之地,就有不少已被吞下的。
黄祖当然也有想过放弃这个豫章太守的位置,直接回返到江夏去,起码还能有江夏黄氏的支撑,也不必面对孙策一步步成长后带来的威胁。
可黄祖也同样舍不得他眼下的生活。
他身在豫章郡,虽说还需要受到刘表的节制,但因其处在扬州境内而非处在荆州境内,其实还是相对独立的状态。
这让他比此前的任何时候都要觉得自在。
但现在这种自在无疑是得到了报应,孙策来袭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人命面前,自由和富贵这种东西,对黄祖而言都变成了鸡肋。
“还要让我教你不成,赶紧将海昏、余汗这些地方的守军都调到南昌来,再调一支队伍南下,隔河拦截孙策!”
黄祖直接站了起来,见这报信的士卒还因为他的话愣神了片刻,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所提出的指令,一脚就朝着对方踹了过去。
在那高处的鹦鹉先前还受到了点惊吓,现在又活蹦乱跳地拍了拍翅膀喊道:“调兵!调兵!”
那士卒连忙朝着外头冲了出去,但才刚出门槛就听到黄祖喝道:“站住!再在城中发出个消息,告诉他们,凡是家中有壮劳力的,统统给我派个人出来守城!”
但这稍事的停顿之间,从南边的城门方向忽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警报信号,直接响彻了半座城市。
也传入了黄祖的耳中。
他的脸色猝然变得难看至极。
只因他清清楚楚地听到,这警报的信号正是他给下属规定的危险最高级!
与此同时,在他脚下隐约出现的大地震颤之声,彰显着一个再明白不过的信号
孙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