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由马钧带着那两人继续北上,自己则徒步而行回返灵台。

在行于洛阳长街上的时候,望着火势越发惊人的南宫,她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派感慨。

这些点火之人可曾想过这样的行为,即便新帝即位,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让洛阳从礼崩乐坏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们又可曾想过,当在明面上更倾向于文官势力的汝南袁氏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么……那些拥有力量的武将是不是可以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他们或许想过。

但在家族荣耀更进一步的惊人诱惑面前,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动手!

马伦长叹了一口气。

在这等荒谬的场面下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利用自己所拥有的条件做出些保住有生力量的事情。

再多的,也只能看看力挽狂澜之人的本事了!

而在此时,期待有人阻遏这一乱象的又何止是马伦一人。

张让赵忠等人撤退得太快,反而与曹操这一回援的势力错了开来,于是他们只能凭借着蹇硕手下的部从,一边与后方的追兵周旋,一边继续朝着北面奔逃。

他旋即又见追击他们的人中,竟然还有北军五校中隶属于越骑营的人手。

这让他对卢植能否顺利掌握北军五校,抱有了十足的不信任。

那么他便不能自投罗网!

在他与蹇硕快速商谈后,他们决定直走北邙山,借用山中的地形拖延住时间,若是能翻越北邙山而过,再寻船过河,凭借黄河天险而守,或许能有挽回局势的余地。

但还没等他们抵达北邙山,赵忠便已经被后方的流矢所射中,未过多久就已经咽了气。

张让眼看前方在夜色中宛若野兽蛰伏的群山,听着身后的搏杀之声,不由在心中哀叹

他到底要在何时才能得到一位忠义之士的救援?

苍天呐!先帝呐!

难道要眼看这些连皇宫都敢烧的乱臣贼子得手吗?

等到将近天明的时候,他才在邙山山中的一处山洼里暂时寻到了个躲避之所。

他朝着队伍中的两位皇子走去。

他们此时与背负着刘宏遗体的士卒待在一处,被裹挟在队伍中这般逃窜,脸上都已露出了十足的疲惫状态。

他们不知道为何他们的父皇过世后,他们所要面对的却是这样的局面。

按照大汉的算法,现在该当算是十七岁的刘辩更因本就胆怯,几乎瑟缩成了一团,反倒是那十一岁的刘协接过了张让递过来的水,问道:“让公,我等要往何处去?”

张让苦笑连连,回道:“先翻过了前方山头吧。”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否要在此时对刘协称呼为陛下,给这孩子的身上再加上一层负累,但最终也只是收拢起了队伍,在稍事休整之后重新进发。

天明之后要想甩脱掉后方的追兵越发不易,可他清楚地知道,他不往前走,就只能跟赵忠一样身死此地!

求生的占据上风后,他便彻底摆脱了一夜未睡的困顿。

他并不知道的是,同样是在这将近天明的时候,因并没有任何人的阻挡,经过了一夜的快马疾驰,董旻派出去送信的心腹已然抵达了董卓的营地。

这骑兵险些直接摔下马来,在缓过了一口气后,当着被董卓召集起来的牛辅、李傕、郭汜、张济、李儒、徐荣、胡轸等人,说出了洛阳此时发生的种种变故。

董卓本就是个性情果断之人。

听罢了这一番惊变,哪怕不需有人提醒他也立刻辨别出,这等混乱的局面正是他能谋取最大利益的大好时候。

他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我等立刻往北邙山方向进军,除贼,护驾!”

121. 121(二更+23w营养液加更) 董……

那些在洛阳城里的世家与何进旧部,连带着那做起了大将军美梦的何苗,没有一个将皇室威严放在眼里,董卓久处西凉,又如何会有例外。

他先后拒绝了刘宏提出的让他就任少府与青州牧的敕令,却并未因为做出这决定而遭到任何的惩罚,足以让他窥见大汉朝廷色厉内荏的本质。

而今,更是天降一个机遇在他面前。

天子驾崩,将军逼宫,皇宫起火,皇子外逃,这桩桩件件都让人听来有种不真实感。

可又好像,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可以预料到今日的这一幕了!

那么他董卓先是有这个机会,在大将军的征调下名正言顺地陈兵河东,而后继续往前推进到临近洛阳的位置,又恰到好处地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此为天与之时机也!

他这除贼护驾的决定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李儒对他这一决定的赞同。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将军既明白这道理,确实不必犹豫。那张让等人若要携皇子外逃,且四下无援,必得经由邙山而逃,与我等的距离更近。请将军令骑兵先行,直走邙山北部坳口,而后往南推进,令后方队伍多携旗帜以壮声势为援。”

董卓拊掌而笑,“依文优所言。”

他这些麾下的西凉兵卒跟随他征战多时,多是从凉州这等酷烈的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要在做出决定后拔营起行,速度也比之寻常队伍要快上不知多少。

徐荣、郭汜与牛辅领了骑兵先行,他则作为后军调度推进。

牛辅乃是他的女婿,相当于是自己人。

徐荣虽不是凉州人,却格外善战。哪怕是此前被他派出洛阳协助董旻,却败在了乔琰的手下,也不影响他是有真材实料的战斗好手,有他在,若是出现了什么交战,胜算足可有保证。

至于郭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