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里人的关系也好了不少,这段时间市长竞选,A市大大小小的黑帮生意都要求彻查一遍,他爸那边忙得很,嘱咐他多抽点时间回去陪陪他妈。
这周节日放假,回家的时候依旧只有他妈一个人。
“我爸没回来?”
“嗯,还忙着呢。”之前那点矛盾他妈懒得跟他计较了,反而盘算着别的事情,“前几天我坐电梯的时候碰上你蒋叔家的女儿了,出国留学回来的,人长的也漂亮……”
季知宇没等他妈说完,直截了当地,“不去。”
他妈的茶杯一下放桌上,“啪”地一声,磕掉了边角的瓷,“每次都说不去,你还挑上了是吧?人家还看不上你呢!”
季知宇没想跟他妈吵,“不是,妈,我还在上学,我会自己找女朋友,现在就去相亲也太早了吧……”
“谁跟你说去相亲了?”他妈没给他拒绝的余地,甩了个地址,让他今天晚上就去赴约,“去认识认识朋友,人家从国外留学回来,你和她多交流交流。”
得,归根结底还是以留学为目的。
季知宇装作没听见,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到卧室把门给锁上。隔了会儿,季母敲了敲他的房门,在外面开口,“蒋小姐已经到那儿了,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门内发出一声烦躁的嘶吼,一分钟以后,季知宇还是认命地打开房门,穿个丑黄丑黄的外套,下面搭个黑裤子,要多难看又多难看,“下次你再给我约人我就穿条内裤过去。”
季母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我可以把你腿打断了。”
好在他妈给他的地址就在楼对面的商场,十分钟就到了。
里面人不多,没有带伴的就一个,季知宇走到女孩对面,“蒋小姐吗?”
女孩抬起头,朝他笑了下,“我是,你是知宇吧?”
“嗯。”季知宇在她对面坐下,干笑一声,“不好意思哈,我刚回去我妈才告诉我,来晚了。”
“没事,坐吧。”
见桌子上还空着,他开口,“蒋小姐想喝点什么?”
“别叫我蒋小姐,太疏远了,我叫蒋舟舟,你叫我舟舟就行。”
舟舟?
季知宇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真巧,居然叫舟舟。他还从没叫过他舟舟,觉得这样叫太肉麻,干脆随了店里的人,叫他舟哥。除了这一次,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许舟了,大概在梦里见过的,但第二天梦见的内容就被他全忘个干净,也不刻意去想。
那天许舟给他发的消息他看了,点开就看到,但是没有回复。最顶上的聊天很快被其他人的信息压下去,不专门去翻也找不到。
他望着面前说着话的舟舟,曾经他就喜欢这样活泼的女孩子。
那个人就像他生命中最无足轻重的过客,自己虽然喜欢和他待在一块儿,但路过他之后,自己还是会按部就班地去做计划中的事,毕业、工作、相亲、结婚、生子。他有他的人生,自己有自己的,他们不会再产生任何交集。
人说春梦了无痕,大概就是这样,绮丽旖旎的回忆就当是过错,等但时间再久一点,说不定连他的脸都记不起来了。
“知宇,你在想什么?”
季知宇一顿,喝了口蒋舟舟点来的咖啡,“没什么,蒋小姐是在哪里留学啊?”
蒋舟舟看了他一眼,“B国,不过我今年年底就毕业了。”
“这样啊。”
看季知宇又喝了口咖啡,蒋舟舟笑了声,“不觉得苦吗?”
“我就不太喜欢喝咖啡,不喜欢苦的东西。”
“我也是。”季知宇瞥了眼自己快要见底的杯子,“不过今天的好像没这么苦。”
夏天一过,天气就开始冷了起来,季知宇就是在这个秋天发现自己失去味觉的。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是很清楚,前段时间和蒋小姐一起去喝咖啡那会儿察觉到的。
后来去医院检查也没发现什么问题,毕竟也不算是味觉全失,味道太重的话就能尝到一点点,但正常的食物他很难尝出味道。医生说他压力太大,多放松心情,不久就会恢复。因此季知宇就没怎么放心上,该吃吃该喝喝。
A市市长票选结束之后,他爸也不怎么忙了。
年末考完试出学校雪堆了半尺深,是A今年下的第一场大雪,他没有带伞,准备给室友发个消息。拿出手机随便一翻,消息界面快速地往下滑去,不知道为什么,季知宇莫名生出种紧张感,手指按在屏幕上阻止再往下滑去,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条对话框。
上面是那条很久之前那个人给他发的消息。
上面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行,我等你过来] 。
季知宇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会儿,然后点击删除,整个对话框都没有了。他缓慢地呼出口气,白雾在虚空中飘荡了会儿又彻底消失。季知宇把手揣进兜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下午回去之后就和父亲去外面吃饭,这次竞选成功的市长是父亲的朋友,姓金,他们家和金家还有另外几个户以前都是一个院子里的,政府分的房子,院子里几个小孩从小一起玩到大,后来房子拆迁几户人家就搬走了。
不过他们几个还一直都有联系。
这次金叔叔竞选成功,特别叫上以前的朋友去酒楼吃饭。
刚走到酒楼门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知宇!”
是他发小,金闻嘉。季知宇愣了下,“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就今天,才下的飞机。”他扭头朝季知宇父亲打了声招呼,“季叔叔。”
季父笑了笑,“你们这么久没见多聊会儿,我先上去。”
等季父走了,金闻嘉挨近季知宇,“你爸妈让你回去了?”
季知宇点点头,“就我妈,现在还气着。”他和家里闹掰的事他是头一个跟金闻嘉说,学费还是跟金闻嘉借去交的。
“知足吧,我爸为了竞选不出差错,雇人在国外监视我,生怕在我身上出什么问题。” 金闻嘉难得骂了句脏的,“现在竞选成功之后可能更麻烦。”
俩人一边说一边上楼,吃了顿饭,他们就早早地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