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雩祈说不出去?反驳的话。
他把杜乔木总结出来的任务大致状况又?拿到手中翻了翻, 发现每个人的任务都是公平的,分到他身?上?已经算得上?是轻松。
他一时哑口无言,四人就全都安静下来。
孟鸿影的白脸演完了,就该杜乔木的红脸上?来唱了。
他弯起眼睛, 整个人儒雅又?随和地说:“没关?系的,小祈。虽然你?的总结工作?也吃力了点,但要是一直跟着我们从头到尾理一遍,完成?任务的时候也在我们旁边听着, 总结起来就会很轻松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再来问我就行。”
他说的话也很有道理,雩祈听着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不再像刚才那样怒目而视。
很少开口讲话的王修突然说:“既然已经说好了,那么就可以开始了吧。”
他是低着头的, 额前?细碎的刘海挡住了脸上?的神色,雩祈扭过去?看了他一眼,还?有些诧异。
这一回怎么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所有人都把电脑打开,雩祈没什么要做的,就是听他们讨论,时不时嘟囔一句:“为什么一个水课还?要搞得那么麻烦。”
孟鸿影原本想呛他两声,不知想到了什么,收敛住了,转而道:“正是因为这个课是考察,所以这一回的作?业是纳入成?绩的,决定了你?的期末考试成?绩。我们恰好运气差,选了个严格的老师,想随便做做都不行。”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坏消息,想到自己最近的运气,雩祈更加心?虚不作?声,把自己当成?个透明人。
偏生孟鸿影这个摸鱼人也非要来找他说上?一两句话才肯罢休:“你?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啊,可以告诉我们吗?”
另外两人看似在认真工作?,实际上?都竖起耳朵偷听。
雩祈摸鱼的手顿住,哼了一声:“和你?无关?。”
孟鸿影神色冷沉了一下,郁郁开口:“你?不会是还?在计较以前?的事吧,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人,关?系总不至于弄得这么僵硬。”
“你?说得那么轻巧,难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我说话吗?上?次你?还?在服务员面前?笑嘻嘻地说我没见过这东西,要好好介绍一下。你?不是我室友吗,为什么不清楚不能给我难堪!”
雩祈已经尽量在用最平静的语气说话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抱歉,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说完后不等他们讲话挽留,背着东西就走了。
其余三人神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是一言不合,这俩人就吵了起来,看着倒是真的有几分水火不相容的架势了。
孟鸿影也很后悔,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雩祈可能心?里还?在介怀之?前?那件事,他顺嘴就说出来了。
他从小就顺风顺水,应有尽有,但是偏生就碰到了雩祈这个天?大的挫折。
……
雩祈回去?之?后就跟邓川柏抱怨学校的事,他其实没什么要好的倾诉对象,邓川柏是唯一一个非常合适的人。
反正,在那家伙面前?已经丢脸过许多次了,已经不可能再更丢脸了,说些真心?话又?怎么样。
既然知道他是坏蛋,知道他爱慕虚荣,知道他势利庸俗,却还?是要喜欢他,那么或早或晚都要容忍他坏脾气的。
小坏蛋比谁都理直气壮。
“……事情就是这样了。”他打了一通电话,把自己曾经和孟鸿影的冲突一股脑说出来,又?给邓川柏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大倒苦水。
最后感?慨:“人每天?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大学生这个群体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烦恼啊。”
刚接到雩祈打来的微信通话,一瞬间惊喜交集的邓川柏:“……”
换个角度想,这是一件好事,雩祈愿意跟他谈心?,不就是说明了信任他吗?
至于没朋友,只能找他来说这些话的事实则是直接被他抛在脑后,根本不考虑。
“听上?去?确实很糟糕,不过每个时期都有一定的烦恼,你?也不用为了这些小事而烦心?。等你?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转头就会发现,之?前?的事其实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雩祈犹疑:“……你?的话我好像在什么心?灵鸡汤上?面看过。”
刚把搜索界面点出来照着上?面的话大概意思念出来的邓川柏:“……”
为什么小骗子?在这种时候这么敏锐啊?
耳边传来悦耳清润的嗤笑,小骗子?的声线偏中性,尤其是凑在耳边听的时候,就觉得酥酥麻麻的,连耳蜗都在泛痒。
他曾听过对方更蛊惑人心?的喘/息,直至现在都难以忘记。
小骗子?一字一句地同他说:“哼,你?才十?八岁,年纪还?比我小呢,装什么老成?,还?想骗过我。何况你?一路走来都是一帆风顺,无往不利,能遇见过什么不顺心?的坏事嘛。”
雩祈叹了口气:“这种问题拿到你?面前?来简直是在自讨苦吃。”
他趴在阳台上?,夜晚的风徐徐吹来,撩起他额前?的碎盖,衣领袖口都灌了大风鼓了起来。
手机压在耳朵边,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严谨、郑重了不少。
“人怎么可能不会遇上?挫折,又?不是神明。雩祈,你?太看得起我了,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有烦恼啊。”
佛说贪嗔痴,欲/望加持于人身?上?,就注定人困厄的一生。
“我的家境优越,父母在一开始并不支持我打职业。按照他们为我规划的道路,我应该在大学快速读完本科,然后出国进修,再回来继承家业。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热爱的事业是电竞,对许多思想古板的家长而言,这就是在不务正业。我历经千难万苦,脱离了父母的帮助和家里的束缚,终于踏上?这条路。”
“不过,也只是获得了两三年的自由,之?后的人生可就不允许我那么潇洒了。但是我很庆幸,我在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时,能做我热爱的事,哪怕是其他磨难和坎坷都不值一提了。”
电话那头久久无声,邓川柏说完这些话就有些难为情,明明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也许是今晚夜风温柔,头顶高悬的明月太过圆润皎洁,情不自禁就将藏在心?里的话向别人诉诸于口。
“喂,雩祈,你?有在听吗?喂……”
抓着手机的雩祈目瞪口呆,他压根就没抓住重点,脑子?里只剩下几个字在回响:“继承家业……”
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