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点点头：“你说的有理，正好我要去给父皇送粽子，便趁着今日进宫当做闲聊说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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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妖言惑众

贾祁玉半天不回, 贾府迎来的女官已经登门，贾老太太专门派人去找他，黛玉笑着胡诌了个借口：“方才说是哪个老师打发人来找他, 想必这会儿又给叫走了，外祖母不必担心, 过会儿他肯定就回来了。”

贵客在此, 贾老太太也不好揪着不放, 带着前来的道姑跟两个女童一起先去游园，之后看戏、吃席等等, 无处不彰显着贾府的富贵跟权势, 而道姑只是笑呵呵的看着, 并未任何表示, 对于贾老太太言语间的试探也无动于衷，让贾老太太很是失望。

直到看完戏，贾祁玉才匆匆赶回来, 老太太有些不悦，然而那道姑一见贾祁玉却双目一亮：“贵府公子乃是有福之人。”

贾老太太有些惊讶, 方才就连见到贾宝玉那道姑也只态度平常的赞了一句好相貌，如今对于贾祁玉却如此赞赏。

贾祁玉却只是笑了笑，与那道姑寒暄了几句, 正在这时，贾元春派人送来了一个谜题, 说是帮大家解闷，若猜对了有赏。

贾老太太有些奇怪：“非是元宵, 为何送来灯笼猜谜？”

宫人只笑道：“娘娘说自家人闲来无事, 不过一个玩笑无需太过计较。”

贾老太太尽管心下奇怪, 还是命几个小辈纷纷猜题, 其实谜语一点也不难，就是个白话歇后语“猴子捞月”！

几个小辈立时就猜了出来却谁都没说结果，这句话后面跟的是“一场空”，可不是什么好话，尤其今儿还是端午，团团圆圆的节日谁也不想找不自在。

贾老太太脸色也有些变了，有些不悦又疑惑道：好端端的过节，娘娘为何送来这么一句话？

贾祁玉看破不说破，贾元春不敢将皇上的打算说破，只能用这种方式暗戳戳的告诫贾府，他们所谋之事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惜贾府早已经被荣华迷了眼，如何能看得懂她的良苦用心？

倒是上首的道姑若有所思，见贾府因着一个谜语没了心情，也没再多留便告辞了。

端午节刚过，各地流言便纷纷四起，最近旱情加重，经过莲花教掐算，竟是因为当今失德，上天降下惩罚，且私下还有流言传称当今的皇位来历不正，原本坐上皇位的应该是当年犯事被杀的义忠亲王，因为当年最得先帝疼爱的并非当今皇上而是义忠亲王，只是太后有手段才篡改了先帝遗愿，将自个儿子给推上了皇位。

为了增加传言的可信度，民间甚至还杜撰了各种太后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尤其是跟当年一个辅政大臣，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后当年为了皇上受尽委屈，甚至差点遭受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侮辱，皇上事事记在心里，如今这些人为了中伤他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连太后的名声都不放过。

为了遏制流言继续，皇上派人开始彻查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结果最后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西宁王府头上，包括之前说皇上无德等等，也全部跟西宁王府一派脱离不了干系，再想想之前西宁王府一派与莲花教关系亲密，民间也因此而对他们崇敬有加，似乎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四皇子出了一身冷汗，庆幸自己在端午节当日便将所有事情皆与皇上坦白，否则端午过后第二日便流言四起，若自己那时再说，只怕无论如何也打消不了疑虑了。

皇上叹了口气：“因贵太妃之故，朕对西宁王府信任有加，不曾想终究是看走了眼。”

贾祁玉说道：“非是陛下看走了眼，而是权势名利动人心，日子久了，人也变成了鬼。”

“莲花教查的如何了？”

程大人回道：“陛下，莲花教教众复杂，与各个世家贵族皆关系亲密，臣已查探多日却收获不多，只查出其与白云观似乎联系很深，待臣沿着白云观继续往下追查，定能查出何人在后面操纵。”

贾祁玉却突然问道：“白云观？”

其他人皆看向他：“怎么了？”

贾祁玉摇摇头：“我家里好像也与白云观关系很深，家族很多法事都爱去白云观，说起这个，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宁府那个新娶来的蓉大奶奶，我之前好几次碰着她与白云观的弟子说悄悄话，神神秘秘的也不敢让人知道。而且这个白云观与京城很多世家都有联系，尤其后宅夫人，最是信奉他们。”

其他人一时没想明白这其中与莲花教有什么关联，皇上转而问道：“最近让各地禁罂粟，进行的如何了？”

葛大人回道：“回陛下，各地推行都很顺利，但莲花教妖言惑众太过深入人心，许多人尽管已经被控制，甚至因多食朱砂而亡，其本人与家人却依旧不愿配合，更不愿相信莲花教的神水其实是罂粟，并且态度激烈反对，甚至莲花教趁此传言说是朝廷故意打压陷害他们，百姓近来对朝廷的反抗情绪都很大。”

有几个大臣都想不通：“可他们吃了莲花教给的药，有没有上瘾他们自己都没感觉吗？”

当然也有大臣怒斥：“这些百姓简直愚昧至极！”

葛大人摇头叹息：“这也怨不得百姓，几位大人若有时间，到城外去看看就明白了。”

皇上拍了拍手底下的奏章，突然起身说道：“朕与你们一同出宫看看吧。”

程大人等人刚想拦，皇上摆了摆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朕每日坐于深宫，至于莲花教也只是听你们所言，未曾亲眼看到其鼎盛程度，难免有剑指偏方向的时候，朕也想看看百姓对这个莲花教到底疯狂到何种程度。”

葛大人他们只好匆匆换了衣裳，一行人奔着城北方向而去，近来天灾不断，尽管朝廷不断派下银子治灾，还是有难民逃灾至京城，京城里面不可能安置这么多人，因此都在城外搭了棚子安置，朝廷每日会不断派人给他们送米粮，一边安排着一些百姓回去，有回不去的也都尽量安排去别的地方。

可尽管如此，朝廷能力有限，这些人依旧过的很苦，贾祁玉一行人自中间穿过，看到许多百姓接了洗衣裳或是其他活计在做，来来回回的，每个人脸上都愁苦不已。

突然街边有两个身上绣着莲花的道人打扮抬着一桶水过来，就见方才还麻木苦涩的百姓突然就开始兴奋起来，一个个扔下手里的活计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对着那两个道人跪拜，态度虔诚、嘴里念念有词，等那两个道人有些倨傲的叫起后，他们则迅速将目光盯向水桶，神情疯狂，就好像饿了几日的狼看到一块肥肉般眼冒绿光。

那两个道人给他们一一盛了水，看到打扮朴素的贾祁玉一行人，还扬声问道：“你们不喝神水吗？”

见他们摇头，那两道人皱了皱眉也不再理会，而其他百姓则迫不及待的将手上分到的“神水”一饮而尽，不一会儿脸上就露出享受快活的表情，有的甚至就地躺下，形状难看又扭曲。

皇上皱起眉头：“这……”

葛大人推着几个目瞪口呆的同僚离开这地方，等走远了才解释：“这些都是灾民，面对天灾的无能为力，绝望中如果突然有人递来一块浮木拉他们一把，哪怕是裹着蜜糖的□□，他们也依旧甘之如饴，而莲花教就是这样控制他们的，尽管那些罂粟危害很大，可刚刚喝完那一瞬间的享受却也足以让他们疯狂了，就像祁玉说的那样，飘飘欲仙。”

一边说，一群人又去了城里几个莲花教设置的道观，无不是香火鼎盛，来往百姓络绎不绝，不断有人供奉或是添香火钱，这些百姓不像方才城外那些人那般已经完全扭曲，最起码表面看着体面一些。

葛大人带着一群人走进去，就见那些百姓皆满脸虔诚的对着神像跪拜，完了就去旁边排队领神水，神情中亦是难掩兴奋，贾祁玉注意到有些人像是才干活回来，便拉住其中一人问道：“您是干完活就直接来了吗？”

那人一边两口将神水喝完，一边恭敬的点头：“我今日下地不小心伤了脚，还好有神仙赐的神水，这会儿就不疼了，等我好了一定多干活，到时候就能买得起供奉来孝敬仙长了。”

贾祁玉放开那人，葛大人叹道：“普通百姓生活尚且困苦，哪里有闲置的银子看病？这莲花教有些神奇的手段，再加上罂粟立竿见影，他们自然就对其崇拜不已，普通手段根本无法打击到他们。”

皇上看到还有不少穿着富贵的人前来跪拜，他们出手阔绰，得到的自然不同于普通百姓一样的神水，而是跟贾祁玉一样的丸药，一个个如获至宝，对着发放丸药的道人千恩万谢。

程大人讽刺的笑了笑：“越是富贵贪欲就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