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当时不是慌着呢吗?”杨开远一听就知道宋持风是打算现在跟自己新账并旧账一块儿算算,顿了顿,发现自己找不出什么借口,便索性咧开嘴,不装了,“哥,您这几天受苦了吧?我给‘嫂子’带了几条漂亮的睡裙,到时候您让她穿着试试,保您满意!”

宋持风看着杨开远那一脸猥琐的样子,真是气到想笑。

十月中旬,天黑得明显早了。入夜,宁馥来到医院,宋持风已经遣走了何秘书,回到平躺的姿态。她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介绍今晚的“重量级”晚餐:“今天房东太太听说你住院了,特地给你炖了一锅汤,所以我只打了两个菜过来。今天你的伤口怎么样?”

“好多了。今天医生来查房的时候看了一眼,说痂已经结得差不多了。”

一般这种切割伤连结痂都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医生见宋持风康复得快,立刻对旁边的护士语重心长地说:“看看,健身多好啊,锻炼身体。你们看看人家这身体素质……”

宁馥帮宋持风支起床上桌,把保温桶放上去,有些不信地盯着他:“真的吗?”

“那还是请宁小姐亲自过目,眼见为实。”

见宋持风说着便准备解开衣扣,宁馥终于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阻止,同时笑着瞪他一眼:“你进一趟医院,脱衣服的速度倒是进步得挺快。”

宋持风很坦然地接受宁馥的赞美:“多亏宁小姐每天陪我训练。”

“油嘴滑舌。”

宁馥懒得理他。跟着编舞团队的老师折腾了一整天,她已经很累了,捧着饭盒吃得很香。吃完饭,喝完汤,准备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澡的时候,宁馥才想起睡裙是被自己带回出租屋洗的,落在洗衣机的甩干桶里。

“我等会儿还要回去一下,忘记拿睡衣了。”宁馥安慰自己,正好可以把装汤的保温桶拿回去还给房东太太,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宋持风却叫住她:“今天杨开远来了一趟,说给你带了几条睡裙,你要不要先试试?”

宁馥愣了一下,才看见一旁的床上确实并排放着很多精致的礼物袋。她走过去一看,发现不只有睡裙,还有手表、香水之类的东西,于是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向宋持风:“他干吗要给我带东西啊?”

“他捅了娄子,没法儿空手来。我又没什么需要的,他就只能从你的身上下功夫了。”宋持风也下了床,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从礼物袋里抽出一条珍珠白的丝绸睡裙递给她,“这件睡裙看起来还好,你洗完澡穿上试试。”

宁馥进了浴室之后,宋持风又拿起袋子里的其他衣服看了一眼,发现都只能用“很省布料”四字来形容,无一例外。他浅浅地皱起了眉头。杨开远管这些衣服叫睡裙?

果不其然,宁馥洗完澡,估计是简单地试了一下那条睡裙,久久没有推门而出。宋持风走过去敲了敲门,就听浴室里传来她特别为难的声音:“宋持风,杨开远这个人不行,思想有问题!”

虽然料想到了这个局面,但真的听到宁馥控诉杨开远的品德问题,宋持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了?我能进去吗?”问罢,宋持风便试着转动门把手。兴许是宁馥已经在之前的几天里习惯了宋持风不能下床,所以她连进浴室都忘了将门反锁。宋持风直接推开了浴室门,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喉结微微一颤。

不得不说,杨开远这个人虽然品德可能有一点儿问题,但眼光确实可以。睡裙的两条细细的肩带勾着她白腻的双肩,胸口处开口偏低,腰部内收,勾勒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裙摆刚好过臀,露出笔直的美腿。

宋持风想起杨开远的那句“保您满意”。别的且不论,就宁馥穿上这条裙子的效果而言,宋持风确实很满意。

第22章 引以为傲

直到宋持风推门而入的时候,宁馥才想起自己没锁浴室门,立刻背过身去:“你看看这裙子是不是也太离谱了?他管这叫睡裙?!”

他们俩对于睡裙的吐槽倒是如出一辙。这条裙子确实很难被称为“睡裙”,尤其它的后背处的设计匠心独具,两片软布之间全是纤细的绑带。这种绑带的设计,让宁馥根本没办法一个人把裙子穿好,只能任由带子散开着。她那瘦削、精致的后背如同油画大师笔下被细细勾画的雪山山脉,而无法通过绑带固定住的软布仿佛被推开的窗。看着那里露出的一片雪白的肌肤,他好似能感到夹杂着雪花的风扑面而来。

宋持风有一瞬失神:“是……”但美得惊人。

到最后,宁馥洗完澡只能换上宋持风的病号服,然后坐在床上盯着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你堂堂一个‘资本家’,住院时只有一套衣服,这合理吗?”

一套病号服,衣服分给宁馥,裤子还在宋持风的身上,倒是分配得很合理。他靠在病床旁,只穿着裤子,上半身的线条清晰、肌肉坚实,充满力量感,裸露着的蜜色皮肤有一种原始的野性美,再加上腰间的伤口,在这样的造型下,他仿佛是某个原始部落一呼百应的君主。

宋持风只笑着看她:“这说明在生死面前,不管是资本家,还是舞蹈家,人人平等。”

说完,他想起半个月后自家老爷子的寿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相当认真地向宁馥发出邀请:“这个月月底,我父亲六十大寿,应该会在我家办一个比较简单的寿宴。到时候,你能空出一晚上的时间吗?”

宁馥愣了一下:“你家?”

两人从确认关系到现在也不过才两个多月。虽然在这两个多月里,吵架、冷战什么的,两人都经历过了,迈过了这道槛儿,但要说去对方的家里见对方的父母,宁馥还是觉得太快了。

“你如果不想那么快以我的女朋友的身份见我的家人,我也可以先向他们介绍说你是我的朋友,或者这一次你可以先不去,以后见他们的机会肯定还有很多。”宋持风相当体贴、大方,“毕竟我觉得寿宴那天我也有可能很忙,照顾不到你。”

其实站在宋持风的角度,当然是希望宁馥能出席寿宴的。寿宴上人多,大家的注意力分散,这种场合下的会面不会显得太正式。宁馥可以先以他的朋友的身份见见宋老爷子,以后正式见面时,她也能少几分拘谨。只是宋持风确实很了解宁馥的性格,知道她不善于也不热衷于社交。他无意改变她,让她来迁就自己,便提前为她留好了退路。

这条退路,与宁馥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他体贴的做法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想一想,毕竟是宋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而且广邀亲朋好友,她作为宋持风的女朋友却不到场,好像有一点儿说不过去。

“嗯……那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你爸爸喜欢什么?”宁馥套着宽大的白底蓝条的病号服坐在床上,两条腿轻轻地晃了晃,“我到时候好准备礼物。”

宋持风愣了一下:“你要来吗?”

宁馥点头:“不过我想带林诗筠或者马慧欣跟我一起去,可以吗?要不然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你的朋友,会感觉挺尴尬的。”

话音未落,宋持风已经走到她的身前,将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低下头来在她的眉心处印下一吻:“谢谢你,宁馥。”

“那……那我去的话,是不是也要带上一份礼物啊?”

又过了几天,宁馥才终于在紧锣密鼓的排练中抽出时间给林诗筠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儿,林诗筠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和宁馥的一样,比起欣喜,更多的是对初登豪门的紧张与忐忑:“你去过宋持风家吗?他们家是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大花园、大喷泉,有走五分钟都走不到尽头的大片的绿色草地?”显然与宁馥相比,林诗筠的紧张和忐忑中又多了几分幻想色彩。

“我还没去过他们家。不过筠啊……”宁馥顿了一下,礼貌地戳破好友的幻想,“我们在操场上走一圈估计都用不了五分钟吧……”

“那到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要穿正装啊?我现在的存款只有四位数,呜呜!早知道这样,我就从去年开始学着存钱了。”林诗筠当然想陪宁馥一起去,只是一点开自己的支付宝,看着里面的余额,就情不自禁地悲伤起来,“出来工作了才知道花钱的地方有多少,我现在非常难受。”

确实,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宁馥根本没意识到走出校门、进入社会之后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房子要钱,水电要钱,一日三餐的食材、油盐酱醋都要钱。两个女孩儿忽然从对几天后的寿宴的想象中走出,回到现实,皆是一声长叹。

好在宋持风大概想到她们拮据和窘迫的情形,已经为她们作好了安排。寿宴当天,两个女孩儿先碰了头,然后一起被宋家的司机小刘接去做妆发造型。

庆城的十月底和十月中相比,已然是两个季节。宁馥选了一条比较低调的深灰色高领毛线连衣裙,外面配了一件黑色短外套。林诗筠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干脆剑走偏锋,选了一套黑西装。她抱着宁馥的细腰不肯撒手:“‘老婆’,你看我们登对不登对?”

说完,林诗筠还拉着宁馥自拍,将照片发给正在上课、分身乏术的马慧欣去炫耀。

过了一会儿,马慧欣回复了林诗筠的微信消息:“行,我的两个‘老婆’一起‘出轨’。我没想到你俩是这种‘蛇蝎美人’。对你们的这种‘无耻行径’,我只想说一句请带我一个,千万别跟我客气!”

从下午开始,受邀参加寿宴的宾客便已陆陆续续地来到宋家老宅。这个时间来的基本都是宋老爷子的旧识,其中就包括唐家。

宋老爷子同唐家夫妇聊得开心。唐瑶百无聊赖之际,用余光瞥见了一个比宋持风还难见到的人物,顿时起了兴趣:“宋薄言,好久不见啊!”

唐瑶穿衣全凭个人喜好。像今天她穿的这条宝蓝色与正红色撞色的亮片裙,唐家夫妇完全接受不了。但即便被父母批评,她也依旧我行我素。此刻,她微仰着头,看着宋家三兄弟里时隔最久才见到一面的老朋友,调侃道:“我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去年的这时候吧?看看,你把杨开远都折腾成‘弃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