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长相其实和母妃给她看过的画像有七成相似。

苏哲学识好,给人那种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感觉,举手投足间都是文人的风雅。题的那首诗写尽桃花的美,又夸了在场之人比桃花更美。

说不上差,但比敏仪从母妃那听到的要差,生出的期待来难免有落差。

倒是那周筠晏,身姿挺拔,剑眉星目,走路带着点粗狂又在那副容貌下平添几分儒将之风。他献上一场剑舞,握着剑柄的手指骨分明,刀光剑影流畅又带着气势,叫人看着移不开眼。

想到他曾经在西北长大,又上过战场杀敌,该是武艺高超的,比敏仪想象中要好。再一想母妃特意打探来的,家庭简单,敏仪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父皇有皇后和众多妃嫔,孩子也不是一母所出,从小敏仪所经历过的争斗无数,就连她和皇兄其实也并不比旁的兄弟姐妹亲密。

世家中也有妻妾,孩子有嫡庶之分,日后长成光是为了钱财权势就有得明争暗斗。敏仪觉得像周家这样三个孩子同胞所出,应该情况会好点。

都说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敏仪厌倦了宫里的斗争,周家的家庭关系在这方面又比苏家的更胜一筹。

心里各番权衡都在这刻有了答案。

敏仪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这一趟桃花宴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之后的那些曲艺诗书她也没再去关注,只等着待会结束宴会回宫。

她没想到的是临了末尾,一曲萧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萧声悠扬,敏仪爱音律,一听就知道是著名曲目梧桐月,节奏音色每一声都很流畅。

此人吹箫技艺了得!

抱着好奇和赞赏,敏仪望向桃花林对面,只见一袭紫衣袍站在那,一晃晃地仿佛沉浸在萧声中,高挺的鼻梁,相得益彰的桃花眼,眉间轻轻一挑望过来,是掩不住的肆意。

好似对视了一眼,敏仪下意识地避开,到底有被那紫衣少年惊艳到,或者他拥有自己渴求却又得不到的自由。

紫衣与红衣相似,站在人群里最惹人注目,只有生性张扬肆无忌惮的人才敢穿。就像宣仪爱穿红罗裙褙子一个道理,这紫衣少年想来也是个张扬的人,自由的人。

敏仪听得出这萧声里有些地方改动过,不能说比原来好还是差,但也多了点潇洒,今宵有酒今朝醉的意蕴。

不像她,凭着自己的心意改了高山流水一些地方的音韵,真正在人前弹奏时却还是守旧用了人尽皆知的原曲目。

因为怕惹人注目,怕盖过别人的风头,只求中庸。

恰如她常穿的浅绿色褙子,站在人群里不显山不露水。

敏仪听到在场的小姐小声谈论,对面的是舒太傅家的公子舒云辞。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花林两面公子小姐都献艺完,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候,三三两两私下谈论着选谁好。

桃花宴最大的不同在于,男子评选女子,女子评选男子,这是最让人浮想联翩的环节。选出来的结果自然也是来自对方最真实的评价。

往年各评选出来的前三名,无疑是才艺得到认可的,传出去也是美名一件。谁家小姐才艺好谁家公子学识好,那些世家夫人选亲的时候也看重这些。

但今年多了三位公主参加,这些世家小姐猜测着估计今年自己是争不到好名声了。

小厮和侍女分发了裁剪得当的小纸条,还有笔墨。

何梅霜在一旁善意提醒:“待会下人们来收纸条,纸条都是事先折叠起来看不清里面写什么的,之后也会打乱再重新计票数。”

宣仪点头表示明白,她真正上心的也就那两场才艺,写上心仪人的名字和曲目也算是投票了。

美仪没什么纠结的,觉得哪个好就选哪个。她还在心里盼着,就凭自己刚才那一舞,对面世家公子选出来的第一名肯定自己。

敏仪倒是纠结了会,她本来从看到周筠晏的剑舞后,心下满意,也觉得他是全场曲艺表演得最好的那个,打算投一票给他的。

但听完舒云辞的那曲萧,她又产生了类似共鸣的情绪,起码对方做到了她做不到的,成为了她羡慕的人。

单轮曲艺,萧声悠扬动听,不比剑舞差。

投票的时间很短,下人在等着收纸条,敏仪纠结不过三回合,就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下

舒太傅之子舒云辞,梧桐月。

同样的世家公子这边,一个个也拿着笔在纸条上写下自己认为最佳的曲目才艺。

不像别人那样诸多选择中选最佳,舒云辞在这待了这么久也就真正记住了对面的那曲高山流水,其它的他都没认真看过。

也是因为听完那曲高山流水,他才会在轮到表演才艺时,鬼使神差地吹了一曲梧桐月,还特意吹了自己改动过的那版曲目。

隔着桃花林那么远,他好似感受到对面人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眉眼一挑望过去,凭借着那点内力,瞧见那淡绿色的倩影根本没在看他。

结束后,舒云辞笑笑,只觉得是自己魔怔了。

但这会让写纸条投票,他还是把这一票投给了高山流水,嗯是投给这首曲目不是她二公主,高山流水。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 第43章

桃花林前是前院, 桃花林后是后院,桃花林侧还要招待贵客的庭院,正好可以望见两边的公子小姐的情况。

宁国公夫人在这边招待各位世家夫人, 偶尔聊上几句,她们更多心思都在看才艺表演上了。

她们中身份最贵重的是长公主, 其她人身份也不差,子女都在桃花宴上表演呢, 存了相看的意思。

三位公主到来固然让人惊讶,大家都敏锐地意识到这一趟不简单。

舒家夫人看着那些水灵灵多才多艺的姑娘满脸高兴, 又担心自家儿子执拗, 要么躲在某处混过去,要么瞎表演些什么传出去坏了名声,回头要说亲就难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找那韩轩让他带儿子过来, 又觉得这孩子不逼一把, 说亲的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问就是不感兴趣不想成亲。

舒家夫人觉得自己这把年纪唯一苦闷都是这个儿子给的。

等听到那还像样的萧声时, 舒家夫人才算放下心来。等听到周围夫人在夸她养儿有方, 瞧着俊逸又有才情时,她表面谦虚客气实则心里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