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脑香已足够金贵难得,几回便能让她痴傻,又何须再多费功夫放这腌臜的东西在自己宫里恶心人!
敏才人立刻急急反驳道:“陛下,重刑之下难免会有宫人为了保命而推卸责任,妾绝对没有扎小人诅咒过珍贵嫔,绝无此事啊陛下!还请您明鉴!”
宓贤妃皱着眉头摁了摁耳后根,明艳娇俏的面上有些不耐,说道:“敏才人在宫里已久,自然知道用巫蛊之术秽乱后宫是多大的罪名,不管做了还是没做,想必是不会承认的,不然,岂非是坐实了罪名。”
“何况秋欣是敏才人的陪嫁丫头,又是你的掌事宫女,向来都不住后院的下房,又怎么会半夜绕到后院去,还被两个起夜的宫女看见。如此种种皆是疑点,敏才人的解释也未免太牵强了。”
宓贤妃说的有道理,便是敏才人自己也着急上火,思索着怎么撇清嫌疑。
这巫蛊娃娃她是万万没有让秋欣放过的,但有一日晚上,秋欣的确是绕到了后院去,走后门见了巧儿。
可她也得咬死不认这件事,否则,就是坐实了自己勾结巧儿,用清脑香害珍贵嫔的罪名。
怎么脱罪?!
敏才人盯着太监手中托盘上放着的巫蛊娃娃,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忙出声喊着:“妾禁足已久,所有布料用度都有定数,这上面的布料说不定会有纰漏,还有针法,妾绣工是宫中最好的,陛下也知道,您可查看!”
沈淮盯着敏才人看了半晌,才出声说着:“查。”
御前的嬷嬷立刻上前将那娃娃拿到偏殿去细细看了一番,不出很久,便回来复命,说着:”启禀陛下,这所用布料确实是才人位份用得上的,但针法潦草粗鳖,是最简单的缝制方式。”
此时,苏皎皎看向米敏才人,难过极了一般,自嘲轻笑了声:“既是要拿来害人,自然是带着怨气缝制的,难不成,还要用上敏才人擅长的绣技吗。本宫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本宫,可本宫没想到,你却是存了这样决绝的心,要置本宫于死地。”
“连你自己都绝口不提秋欣那天晚上去了哪儿,宫人又说日日听得你诅咒本宫,敏才人,你还想抵赖吗?”
说罢,苏皎皎再度落下泪来,似不忍再作争吵,偏过头去,用帕子蘸了蘸眼泪。
一直不曾开口的皇后,其实倒是说了话:“陛下,既然如此,便传秋欣和那晚同蕊儿一起见到秋欣去后院的宫女过来,当面对峙吧。”
沈淮嗯了声,殿内又被押进来两名宫女。
秋欣被打得浑身是血,却仍一进殿便哭喊着,声泪俱下:“主子绝没有做什么巫蛊娃娃,还请陛下不要误信了奸人的毒计,不要错怪了主子……”
殿内此时已经几乎跪满了宫人,个个神情狼狈,密密麻麻的一片,瞧得人闷得紧。
沈淮居高看向底下的人,食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扶手,沉声问:“你既说敏才人没有做巫蛊娃娃,可有什么证据,被发现那晚,你又去做了什么?”
那晚……
秋欣记得,那晚是她去后门见了巧儿,给了清脑香,又替主子交代了一番。
那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刚出门就被起夜去厕房的宫女看见了?
若是不承认,又无证据表明不是自己放的,巫蛊娃娃的罪名就会落到自己和主子身上。可若承认,清脑香的毒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巧儿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怎么办才好?
秋欣下意识看向了敏才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支吾道:“奴婢……奴婢那晚只是……”
正在秋欣答不出来之际,蔡山才从门外进来,说着:“回禀陛下,巧儿一听嬷嬷们说牵连家人,立刻就说出是敏才人老早就指使她和珍贵嫔身边的婢女鱼霭接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利用鱼霭陷害珍贵嫔。还说了这回的清脑香正是敏才人身边的秋欣在一个深夜给她的,能招的都招了,想来是吐干净了。”
底下一直没有说话的芬儿见状,也忙说着:“那青玉瓶里的清脑香就是分剩下的,敏才人叫奴婢找机会拿出去丢掉,可侍卫一直值守在门口,根本寻不到时机出去。”
“缀霞宫戒严以后,里头的人出不去,也一直寻不到相熟的人来,奴婢怕才人责骂,只好将东西先藏起来,谎称已经扔掉了。还请陛下饶恕奴婢,奴婢在缀霞宫受敏才人胁迫,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个叫作芬儿的说完,苏皎皎倒是有些意外,不着痕迹地瞧了她一眼。
人证、物证俱在,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再没什么可审的了。
沈淮不轻不重地看了敏才人一眼,里头的寒意却看得她浑身一激灵,背后不停得冒冷汗。
敏才人预感到即将等待她的是什么命运,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发白,哭喊道:“陛下饶命,不是妾做的,不是妾做的,妾也没有诅咒珍贵嫔,还请陛下看到妾侍奉您多年的份上,饶妾一回吧!”
“还敢抵赖!”沈淮冷厉地呵斥,重重一拍扶手,说着:“此时此刻,你还想在朕面前诡辩!”
“来人!”
沈淮盯着敏才人,一字一句,沉声说道:“敏才人谋害宫妃,藐视宫规,以巫蛊之术秽乱后宫,欺君罔上,罪无可恕。自今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念在其侍奉朕多年,赐自尽。”
“拖下去。”
敏才人眼中的刻薄傲气彻底的黯淡下去,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
“不是妾……不是妾……”
门口的侍卫将立刻进来将殿中的庶人刘氏拖走,殿内的气氛才算是从紧张中松弛了下来。
尘埃落定,证据确凿,敏才人这条命也算是走到头了。
方才蔡山回禀时,皇后一直聚精会神地听着,知报的全是敏才人,这才暗暗将心中的大石头放下去。
皇后掀眸瞧了一眼敏才人,漠然地收回了目光。
她柔声对着陛下说道:“敏才人心肠歹毒,死不足惜。珍贵嫔无端遭受此等迫害,陛下也该好好抚慰一番才是,想必出了这样的大事,也能警示各宫妃嫔,恪守本分,不要再生出什么歹心。”
“只是不知,剩下的这些宫人,陛下预备如何处置?”
沈淮睨了眼皇后,冷声说着:“皇后进来身子不适,就不用操心后宫诸事了。好生在宫里养病,这些事,就暂时交给宓贤妃即可。”
说罢,沈淮便黑着脸色起身,大踏步离开了披香殿。
宓贤妃觑了眼殿中跪着的宫人,说着:“巧儿和秋欣杖毙,丢进乱葬岗,原先侍奉刘庶人的宫人全部发配掖庭做杂役。”
她看了眼蕊儿等人,不紧不慢说道:“本宫记得你们几个都是内侍省新分进去的侍奉的粗使,既是没去几天,又揭露刘庶人有功,本宫也不是不分黑白之人,打发回内侍省,派太医去治伤,再听分配吧。”
蕊儿等人感激涕零地叩谢宓贤妃,陆陆续续地离了披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