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纵使生命力再顽强,也不可能靠自身能力愈合如此严重的伤口,得尽快送到医学会接受治疗。锦哥真是糙手糙脚,连孩子身上这么大的伤口都没发现。
“痛不痛?”我尽量避开他的伤口冲水,给他搓洗其他地方。
他点点头,但克制着不动,似乎在担心水把我的睡衣弄湿了。
为了解除他的紧张,我和他攀谈起来,问起他的名字。
“白楚年。”他字正腔圆地读了出来。
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不会有名字呢,我问他是哪三个字,他似乎不懂怎么描述,用左手食指在蒙着雾气的镜子上写给我看。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我夸赞他,他特别开心。
给他简单清洗干净,吹干头发的时候,他喉咙里一直发出呼噜声,我的手摸到了什么?他头发间突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白毛耳朵,是放松过头了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害羞地捂着耳朵躲到沙发后边了。
他居然能外显本体特征,竟然已经达到A3级了吗?不用想,我也知道在残酷的培育基地里,他经历了多么长久的痛苦。
第二天早上,我开车带他来IOA治疗外伤,裁冰的助手小韩医生早已在门口等我,他带了几个护士,准备接走小白。
小白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敌意,一直对小韩医生龇牙吼叫,而且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恐怕我抛弃他。
我认真地告诉他,我就在这栋大楼里工作,不会离他太远。他把紧握的手松开了,但他依旧恐惧。
小韩医生十分专业,他观察到小白紧张过度,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扔给身边的护土,弓身靠近小白,用温和的千鸟草亚化因子遮掩身上的消毒水味。
小白终于冷静下来。我也看明白了,与其说他厌恶穿着医生制服的人,不如说害怕,害怕到了浑身颤抖的地步。
“小白,乖乖跟韩医生走,他不会伤害你的,你也不可以伤害他。”我不放心地嘱咐他。因为如果他伤人,甚至杀人,就只剩死路一条,没有人愿意为他辩护,我也没理由偏袒他,可我希望他好好好活着,那样才有机会感受他不曾拥有过的善意。
他点了点头。
最终,小韩医生牵着小白往医学会走去,小白频频回头,我答应一下班就去看他,等他治好伤,就接他回家。
唉,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小家伙。
(三)韩行谦视角
是个白狮实验体啊,我的博士论文终于有着落了。
我牵着他走到病房里,他张望了一下四周的白墙和输液架,露出反感的眼神。
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种生物,他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如果不用专业仪器,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人类,哪个是实验体。
钟老师对我说过,治疗实验体时必须使用金属扎带固定他们,这种生物具有高度不确定性和攻击性,我们医生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绑扎带之前,我用伴生能力“圣兽徘徊”读了他的心,我没想到,他一直在努力信任我,就因为会长临走前说的那几句话。
我尝试着不绑扎带,先给他量了身高、体重和体围,他很配合。不过等会儿全身检查仍然要打镇静剂和麻醉剂,这个步骤无法省略。
小丽护士端着无菌盘推门进来,将盛有镇静剂的注射器拿起来,小白就像条件的反射般伸出手,顺从地等着扎针。
这种行为值得深究。我特地准备了一个全新的笔记本,用于记录小白的情况。
等小白呼吸平稳进入睡眠后,我检查了他的伤势。
他胸腹上的创口是撕裂伤,看起来是被某种生物的利爪撕扯而成的,这种程度的创口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活不过三个小时。
老师看者我给他做了缝合,手术结束时老师对我的缝合技术术有点不满意,我又得苦练几天缝合技术了。
小白的观察日记每天充实着我的笔记本,我和他关系七也逐渐从陌生变得熟悉。他的生长速度实在太快了,我照顾了他一个月,他已经从少年体形长到了和我一般身量的成年体形,而且从最初的沉默寡言变成了大话痨。
“韩哥,花是哪儿来的啊?”他坐在病床上跷着腿晃悠,问我病房花瓶里多出来的一束百合花的来历。
“我自己买的。”我的日常工作很烦琐,其中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陪他聊天。
“自己买的?”白楚年哈哈大笑,“好惨。你没有对象吗?”
“没有。”
他突然沉默,陷入了沉思。
看来实验体的情感比我想的要复杂。我拿出笔记本开始写新的记录。
“受过伤的实验体幼崽。”我低头记录新的内容。
他丢了一块橘子皮砸我:“这个用不着写进去!”
(四)言逸视角
最近我们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起初我担心小白住院会不适应,因此白天接受完治疗,我会在下班时接上他,带他回家里住。陆言上的是封闭式寄宿学校,平时都不在家。
不过陆言也有放假的时候。
因为工作性质,除卧室和洗手间外,别墅内外各个角落都安置有摄像头,并且有专人定时检查是否有异常。
一天,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技术部的朋友忽然发来了一段剪辑过的视频,说监控录到了好玩的事情,特意给我看看。
我看到家门被推开,陆言斜挎着书包溜进来,那天并非假期,看来他是偷跑回来拿东西的。
小白刚好在家,听到门外陌生的脚步声后就迅速躲到了沙发后面,悄悄扒着沙发背偷看陆言。
小白的位置距离摄像头很近,所以他的小表情和自言自语都被录得很清楚。
“哥哥……”小白舔着嘴唇想从沙发后爬出去和陆言打招呼。他从照片里见过陆言的,我给他看过我们的照片。
不过这时候,陆言正好接了个电话,只听他怒气冲冲地回应电话另一端的人:“叫哥也没用!小组作业就差你一个了,你拖着我们怎么办啊?陪你一起不及格吗?滚蛋,今天下午必须给我交上来,再叫我哥我就一拳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