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先别管它。我现在很乱,又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万一我们出不去,怎么办。”

“我不在乎。房子总有老化坍塌的一天,几万年后,我还在。”

“那么久,你不寂寞?啊不是,你在不在无所谓,那我不是不在了吗。”

“不久。但寂寞。”兰波问,“你能活多久?”

“几十年?不知道啊,但应该最多也就一百年到头了,哎,我也没想过。”

“这么短的日子,睡得沉一点就过去了。”兰波第一次思考关于寿命的话题,他把小白给他留下的字条摞在一起,贴在唇边吻了吻,“好险。”

“我们继续吧,等我见到老婆,我会向他申请宽恕你的。”

“我不需要。”兰波说。“但我也会宽恕你。”

白楚年已经明白了密码的规律,只要按照正向房间的密码按键去按反向数字,开门的速度就变得很快,他轻易推开洗手间的门,下个房间是医务室。

地上赫然趴着一具尸体。

白楚年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不嫌脏,蹲下来搜查那具穿着研究员制服的尸体。

尸体趴在橱柜边,手僵硬地扒在橱柜下方的抽屉沿上,正如兰波之前描述的一样,尸体穿着塑料拖鞋,没穿袜子,右脚的大脚趾上有个小伤口。

白楚年压低身子观察,发现尸体穿的塑料拖鞋底扎着几粒很小的玻璃碎块,玻璃是近似黑色的。

找遍全身,也只有脚趾上这一处伤口而已,这并不是致命伤。

白楚年将尸体翻了过来,研究员身材微胖,一米七左右,右脸颊上有颗不小的黑痣,戴着黑框眼镜,长相宽厚。不过他的耳垂泛起樱红色,皮肤上起了一些红斑。

他凑近尸体的口鼻嗅了嗅,有股非常寡淡的苦杏仁气味。基本可以断定他死于氰化物中毒。

白楚年在他口袋里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一张套着卡套的身份卡。他是个爱尔兰人,为109研究所工作,看编号他并不像独自在某部门工作的,至少还有十几个同事在这个部门共事。

“好兄弟,帮我一把。”他拿了爱尔兰人的身份卡,然后将尸体扶起来,用肩膀撑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指纹锁挪过去,抓住爱尔兰人的左手食指按在指纹锁上。

指纹锁亮起红灯。错误。

已经错过两次了,白楚年心里默念着,还有两次机会,于是又选了他右手的食指按在扫描盘上。

还是错误。

只剩最后一次尝试的机会,白楚年喉结轻轻动了动,犹豫了一下,把研究员左手拇指按了上去。

错误。

“……操。我这么倒霉的吗。”正常人录密码只习惯录这四个手指的吧,还差右手拇指没试过,但白楚年已经没有试错的机会了,再错一次,抑制器就要启动自毁程序了。

白楚年举着研究员的右手拇指,悬在扫描盘上方,徘徊了十几秒,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没必要,赌博伤身。

白楚年把尸体放回原位,拿上他的身份磁卡,朝下一个房间走去。

他回到医务室的橱柜前,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几盒常用药。

药盒上的说明都是英文的,但能看得出,字母是反的,全部字母都是反的。白楚年回头看向花架边的日历,日历上的数字是81。

他记得当时他经过医务室时,日历上的数字是18号来着。怪不得兰波会回答“81号”,他真的没说谎。

白楚年边输密码边问:“你那边到洗手间了吧。”

兰波:“嗯。”

“洗手间的镜子怎么样。”

“没怎么样,正常镜子的样。”

“哼……”白楚年确认他进入的是与自己不同的洗手间,加快脚步,进入下个房间。

门轻易就被推开了,白楚年四下搜寻,他之前的确搬了两个哑铃抵在门后来着,但现在那两个哑铃却回到了哑铃架的原位上。

地面上的一丁点血迹也消失了。

“是扭转,健身室是一个扭转点。”白楚年恍然,重重迹象都印证了他对房间的猜想。

“现在看来我们只是被困在了五个房间里,洗手间算第一个,第二医务室,第三健身房,第四宿舍,第五餐厅,五个房间各自存在一个镜像对称的房间,看上去是两层,实际上更像是两排底部黏贴在一起的房子,我们此时正脚对脚站着。”

“如果一开始我在上层,你在下层,我们就会在经过健身室后,我进入下层,你进入上层。每次经过健身室都会发生扭转,上层房间都是正向的,下层房间都是镜像的。”

兰波:“噢。”

“所以我刚刚经过的是两个镜像的房间,此时所在的健身室是镜像健身室,下一个房间,就应该是正向的宿舍了。”

兰波:“哦……”

“我已经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白楚年指尖描摹着写着81的日历,“这儿不是什么公寓大楼,而是个实验室的自由活动区。不当班的研究员们在这里吃饭,休息。墙上的壁纸也不是普通的壁纸,原理和甲基橙-氯化汞试纸差不多,非常灵敏,用来防范他们正在生产的东西或者原料泄漏到生活区。”

“韩医生说,这玩意里面含有氰化氢。”白楚年摸了摸后颈的抑制器,抑制器中的蓝色药液微微摇晃,“估计研究员们在秘密批量生产这种快速杀死实验体的药剂。”

“还记得你经过的那个粉色壁纸的餐厅吗,打碎的葡萄酒瓶里装的应该就是这种药剂,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让药剂能短时间内挥发得不留任何痕迹,但壁纸变成粉红色就是药剂曾散布到空气中的证明。”白楚年知道对面不管是兰波还是兰波二号都听不懂,只好自言自语起来。

砰!

房间角落里似乎传来一声闷响,白楚年竖起耳朵聆听,那响声没再出现,不过有一点,对于使用各种枪械当做家常便饭的他们来说,的确能辨别出这是子弹击打在钢铁上发出的声响,但由于钢铁太厚,所以声音微弱,不过绝不会错。

“我也听到那个声音了。”白楚年警惕起来,匆匆向下个房间走去。

不出所料,这个房间的确是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