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肯定是进了庙里,要么是在修整,要么……就是在等她!
眸底一抹寒光闪过,她蹲下身,平视孩子的眼睛:“琅琅,娘亲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好,你现在就留在这里,不要进去。等一炷香,一炷香后,如果娘亲和哥哥还没出来,你就马上回洛阳”琅琅张口想说什么,魏青棠捂住他的嘴,轻轻摇头,“不能说不,因为你要回洛阳马上找人来救我们!先到书院去找邹老夫子,请他带你去岑府,然后告诉岑家人,你的父亲是云殊,请他们想办法相救,听明白了吗?”
云殊。
琅琅尚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可看着母亲凝重的神情,他严肃点头:“琅琅听明白了!”
“乖孩子~”魏青棠摸摸他的脑袋,心中也在反复盘算。如果对方是岳县令的人,还好,以阿殊的名头怎么也能唬住他。可若来的是朱阀的人,她杀了他们二当家,对方必定是来复仇的,那就只能请岑家设法营救……
深吸口气摒除杂念,她举步走进去。
破庙中。
十几个黑衣人林立,手持利刃,严阵以待,果然是在等她!
魏青棠眯了眯眸,便听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庙中响起。
“呵呵,终于还是来了……”
只见那群黑衣人迅速散开,露出一个灰衣鹤发的老者,他颧骨高突,身材瘦小,此刻负手而立,却是一派渊渟岳峙的宗师风范。魏青棠眸光一沉,不自禁地屈指驭蛊,然而那老者缓步走上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徐徐展开一抹笑,“请不要误会,老夫没有恶意。”
说罢拍掌,两个黑衣人将人带上来。
“昭儿!”
魏青棠大惊,一个箭步从他们手中夺过人。
云昭伏在母亲怀里,面无血色,气若游丝,魏青棠仔细看过去,他手上、身上都有伤,虽然包扎过了,可血还是渗透白布,可见伤得何等之深。她怒不可遏地抬起头:“你这叫没恶意?!”
那老者移开眼,干咳两声道:“这也不能全怪我们,令公子骁勇善战,我们也损了十几个人。”
魏青棠冷笑一声待要反讥,怀里忽然沉了沉,她低头望去,却是昭儿仰起脸,虚弱地冲她摇头:“娘……没事……”这孩子说话都带颤音了,却还在强撑,魏青棠又是心酸又是心痛,尤其这之间还夹杂着一丝恼火昭儿当然不是在逞强,他是在担心自己,怕她跟他们起冲突,对方人多,她会吃亏。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敢伤我儿,就要付出代价!”
面上一抹狠戾闪过,魏青棠扬起头,双目赤红犹如护崽的母狮。
老者面上露出两分无奈:“宸王妃,我们非得如此说话吗?”
“!!!”
魏青棠瞳孔骤缩,眉头紧紧拧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老者道:“宸王妃,老夫姓朱,你在灵泉县春晓山杀的那个人,正是老夫的二弟。”
话落,魏青棠大震。
朱昌明的大哥,朱阀阀主!
想不到来追杀她的人,竟然是他!
朱阀主见她似乎冷静下来,挥手斥退左右,他走上前,魏青棠警惕道:“你想干什么?为你二弟报仇吗?”
老者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死有余辜。”这冷漠的态度让她心惊,接着又听这位朱阀主道,“宸王妃,老夫今日之所以掳走令郎,其实是想引你前来,与你单独说两句话。”
魏青棠眉梢一扬:“你想说什么?”
朱阀主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宸王妃帮一个小忙,只要宸王妃答应,老夫立马奉上宸王下落。并且可以发誓,终老夫一生,绝不让朱阀的人对你们有半点不利。”
魏青棠沉吟不语。
这姓朱的知道阿殊下落她倒不意外,但能发誓不让朱阀的人找她麻烦,这可有意思了。她杀了他二弟,他却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求自己帮忙,可见这绝非是一个小忙!
那朱阀主见她不出声,以为是条件不够丰厚,又道:“这样吧,老夫再加一条,不止是朱阀,沈阀和慕容阀,日后见到宸王妃亦会恭恭敬敬,奉若上宾,如何?”
魏青棠讶异扬眉。
沈阀和慕容阀?再加上朱阀,这天底下最有能力夺皇位的三大阀就集齐了!
他们到底要求自己什么?
魏青棠眯起眼眸,忽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
朱阀主见她肯松口,连忙道:“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宸王妃开口,劝说宸王不再返京就可以了!”
“不再返京?”据许先生所说,阿殊自她五年前“坠崖”就离开京城去向不明,为什么这姓朱的又要他别再返京?魏青棠目光闪了闪,倏地扬眸,“你们要对京城动手?”
老者大惊,他不过才说了两句话,这女人就推敲出他的真正目标,何等机敏!
但到底是一阀之主,很快镇定下来:“既然宸王妃猜出来了,老夫也不瞒你。不错,我朱阀已与沈阀、慕容阀两家联手,组成三阀义军,准备不日挥兵攻打京城。大家都是明白人,如今的大盛朝堂根本没有一战之力,那张太后是个女流之辈,握着兵权的晋王又是个不懂军事的废物,只要宸王他老人家不插手,那大盛京都,便如我等囊中之物!”
这一番话说下来,魏青棠心头既惊且沉,怎么也想不到大盛的情势危殆至此!
虽然这不是她的故国,但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多年,总有感情在,如今眼见硝烟起,心底也充满了压抑。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摇头:“你高估我了,我劝不了他。”
朱阀主眉毛一扬,急声道:“宸王妃勿要妄自菲薄,全天下谁不知道宸王为你弑母杀弟,还一去不归五年,全是为了找你!只要你肯开口,相信他老人家不会再管大盛的事,只要他不出手,朝廷必亡!”
魏青棠听得心头满是酸涩,所有人都知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唯独她不知,还傻傻地躲了五年!
闭上眼,将泪意逼回:“正因如此,我才不能答应。”
朱阀主一愣,魏青棠道:“如你所言,他是大盛的王爷、云家的皇子,要他眼睁睁看着家国天下灭亡而无动于衷,那对他残忍且不公,我做不到。”
朱阀主顿时不说话了。
他沉着脸色看她许久,忽地冷笑:“这样说起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