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1 / 1)

“你不信我……你从来都没信过我!”

岑烨默然不语。

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有人高喊:“大理寺卿霍大人到”

岑家老少齐露喜色,岑老夫人大声道:“霍大人,快,救救我们!”

霍从文只走到石阶前,就被那首尾交缠的蛇群们挡住脚步。

他也不继续往前走了,站在那儿环视一圈堂内:“想不到岑家今晚半喜事,看来本官来晚了,喜酒也讨不到一杯。”

岑家的人似要解释什么,霍从文竖手制止他们,随即视线落到云殊魏青棠身上:“宸王、宸王妃,你二位交代的事情,本人已经办妥了,特来复命。”

被突然点名的魏青棠一脸愕然,问道:“什么事情?”

霍从文拍拍手,手下立刻带上一个人。

定睛望去,那是一名少女,她的脸被人用沸水烫毁,留下成片难看的疤痕,两只眼睛成了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舌头好像也被人截了,只能发出咿呜的声音……许是她的样子太过惨烈,喜堂中许多人不由倒吸口凉气。

魏青棠蹙眉望着她,一时没想起这是谁,突然,唐如音站起来,一把扯掉了盖在头上的喜帕,她紧紧盯着少女,神情又是激动又是不信,最后,忍不住叫道:“画眉?你是画眉?”

那少女听见她的声音,也很激动,咿咿呀呀地用力点头。

唐如音掩嘴惊呼:“天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哥哥不是说你死了吗,你、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她边说,身边的唐如海边往后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名少女身上,一时没人注意到他。

叫“画眉”的少女呜咽着抽泣,最后跪下,对着唐如音不停磕头。

这一幕叫众人都愣住了,岑老夫人不解道:“霍大人,你带这位姑娘来是什么意思……”她刚问完,岑珺如一拍脑袋,猛地叫道,“奶奶,我想起来了,她就是如音姐姐的丫鬟画眉!”说着,见岑老夫人还是一脸茫然之色,便又提醒道,“奶奶、表嫂,你们都忘了吗,那天夜里在后院,明明是大堂兄和大堂嫂在屋子里,她却信誓旦旦地说是大堂兄非礼了唐小姐,就是她!”

这一讲,大伙儿都记起来。

就在岑烨被下药那晚,唐家气势汹汹来问罪,就是这个叫“画眉”的丫鬟力证,说是岑烨禽兽行径,非礼了她家小姐……当时她说得笃定,大伙都信以为真,直到后来五毒仙从屋子里出来才破了谎,可那天晚上实在太过混乱,唐如音被发现在护城河里,唐家的人匆匆走了,也没人去追究。

如今想起来,当真是处处疑点。

比方说她为何要污蔑岑烨轻薄她家小姐,又为何会落到瞎眼毁容的下场……

第657章 纳妾(五)

“唐大小姐,你确定这就是你的丫鬟画眉吗?”霍从文徐徐问道,唐如音用力点头,“是,大人,画眉她自小陪在小女身边,与小女情同手足,就算化成灰小女也认得她!”

说着,又忍不住问,“大人,她这是怎么了,是谁将她害成这样的?”

霍从文眉梢一挑:“哦?你为何说是有人将她害成这样?”

唐如音愣愣,下意识道:“她的眼睛舌头、还有脸上的伤,总不会是自己弄得吧?”

霍从文目中锐芒一吐,扬声道:“唐大小姐说得不错,这个叫画眉的丫鬟,确实是遭人残害至此。至于是谁害了她,唐小姐,这就要问问你的兄长了……”

“哥哥?”唐如音捂嘴,扭头去望兄长。

可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唐如海已经悄悄从人群退到门边,他转身就要跑出去,霍从文的护卫伸手一捉,将人逮回来。

“跑什么,你妹子还在嫁人呢,你这大舅哥不吃喜酒了?”那名护卫凉凉说道,脸上尽是嘲讽。

唐如海跌到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道:“那什么、小妹,我想起家中还有要事,就先回去了……”他急不可耐地要跑,被人铜墙铁壁似的围起来,霍从文竖起手,押着画眉的人松开,下一瞬,那个丫鬟就疯了似的向唐如海扑去,一拳拳不要命地往他身上砸。

“喂!你干什么!”

“你这疯婆子……还不快将人拖开!”

唐如海大骂,被扯得披头散发,只见画眉打着打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睛里淌下血泪,甚是可怖。

她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因为舌头被截了,嗓子里只能发出破败的咿呀声,令人闻之心悸。

这一幕叫所有人呆住了,唐如音怔怔看着,良久,才颤着声问:“哥哥,画眉她、难道是你……”

唐如海大吼:“不是!这就是个疯女人,你难道信她也不信我吗?”

唐如音咬唇,泪水盈睫:“可之前明明是哥哥你说,画眉她因为保护我不力,羞愧投井的!她的尸体也是你处理的,可是现在、现在……”她说不下去了,因为画眉的举动、唐如海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唐如海目中戾气大作,啪地一巴掌打在画眉脸上,他站起来,目光凶恶道:“是又怎么样?这贱婢的卖身契在本少手上,本少愿意打她就打她,愿意杀她就杀她,怎么,这也要官府来管吗?”

院中一片静默,大家都知道唐如海说得不错,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哪怕主子打杀了也没有怨言,只是用到这种挖眼剜舌的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

岑老夫人摇摇头,开口道:“霍大人,今天是老身孙儿大喜的日子,这些唐家的家务事……”她话没说完,便被霍从文打断,“老夫人不急,若只是唐家的家务事,本官也不敢叨扰贵府。”

魏青棠见状,侧目瞥向云殊,他还是那副淡冷从容的姿态,修长指尖端起杯茶:“喝水。”

他递过来,魏青棠接过饮了口,正要问什么,刀削薄唇又吐出两个字:“看戏。”

额角抽了抽,只得将目光投回场中。

那厢,唐如海已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整理着衣裳。霍从文耐心很好,等着他收拾妥了才道:“唐大少,事出必有因,你将画眉姑娘伤成这样,不知是为了什么。”

唐如海眼底闪过抹心虚,可看着画眉舌头也截了眼也瞎了,便大着胆子把一切推到她身上:“当然是因为她没照顾好主子!那天晚上岑家洗尘宴,我妹妹外出不慎落水,这贱婢却不来禀告,反而说是岑家大公子把人带走了,害得我们两家险些失和!你说,她不该罚吗?”

这话一出,画眉咿咿呀呀情绪十分激动,霍从文倒很镇定,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是吗,可本官这里还有另外一套说辞。唐如海,你想与岑家结亲,但因为之前在大雁塔提过退婚,你怕岑家反悔,所以想生米煮成熟饭,先做实二人之事。于是当晚,你在岑烨酒中下药,又令画眉给你妹妹下了同等分量的催情散,而后将两人诱到一间房中,等时候差不多了,就叫画眉来寻你和唐老夫人。因为画眉是唐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唐老夫人不疑有他,就和你匆匆前往‘捉奸’,只可惜五毒仙,不对,现在应该叫岑家大少奶奶了,岑家大少奶奶撞破你的奸计,将唐家小姐送走,这才叫你功亏一篑。至于画眉……”

他顿了顿,看了瞎眼毁容的少女一眼:“她知道你的全部计谋,东窗事发,她就成了唯一的知情人。你为怕事情败露,自然要除掉她,不过唐如海啊唐如海,你心思歹毒,原本该给她一个痛快也舍不得。就因为事败,你将一腔怨气洒在她身上,挖掉双眼、剜掉舌头,还叫人毁了她的脸,把她丢出唐家受尽折磨!”

这娓娓道来的一番话,言辞清晰、有条不紊,便连伤心绝望的五毒仙也抬了眼皮,朝他望过来。

唐如海听他原封不动地将事情还原,骇出了一身冷汗,可只是片刻,他又激动大喊:“胡说八道!这些只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不能冤枉我!”

“证据?”霍从文嗤笑一声,“证据不就在你面前吗?”

唐如海大惊,只看画眉跌跌撞撞站起来,用破了皮的手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