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有些耳熟。
不过?听秦放鹤的意思,大?约是?暂时解决,不想再提,孔姿清便说?起另一件事。
“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秦放鹤在圈椅里?笑了下,也不否认,抓了桌上一只橙红蜜桔慢慢剥,“你从哪里?听来的?”
柑橘特有的酸甜清香迅速弥漫开?来。
橘络败火,他特意都留下来了,看?着便是?白?茫茫一团。
一听这话,便是?准了,孔姿清也笑,“原是?我母亲带家里?几位娇客外出赴宴,回来时同我讲,竟意外瞧见了你,琢磨着是?不是?该把贺礼准备起来了。”
孔母带自家小辈们去的,自然也是?相亲宴。
秦放鹤便笑着从圈椅里?坐起来,“真不愧是?伯母。”
这个圈子里?,果?然没有什么?秘密。
他起身?替孔姿清倒了杯茶,权当赔罪,“实在不是?我有意瞒你,只是?如今八字只一撇,若提前张扬,来日?但凡有个什么?变动,两?家面上都过?不去。改日?若着实定了,我必然头一个告诉你。”
孔姿清笑着跟他碰了碰茶杯,一饮而尽。
两?人又说?起赵沛和?康宏,孔姿清便道:“慕白?近来倒是?开?朗得多了,且在律法刑名上极下功夫……至于康宏,似乎跟两?浙会馆里?的人闹得不大?痛快,我日?前无意提起时,瞧他的面色不大?好。”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很大?。
赵沛开?朗,说?明已经?逐渐适应了翰林院的生活,而对律法刑名下工夫,可能是?真心喜欢,也可能是?在为日?后铺路。
至于康宏么?,老实讲,打从上次知道了杜文彬的遭遇后,秦放鹤就觉得,此二人跟两?浙会馆众人决裂只是?迟早的事。
当时看?似那位前辈官员来稳定了局面,但其实始作俑者并未得到?该有的惩罚。
且不说?他本来就有可能考不中?进士,如今失去继续考试的机会,可身?上仍有举人名头,日?后若被他抓住机会,甚至可以以此谋官!
所以杜文彬心中?必然有气,不然也不会甩开?众人外出游学散心。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如今事情过?去许久,会馆众人肯定也都淡忘了。
况且猪狗还有三五损友,那始作俑者必然也有亲友在,众人混在一处,日?日?相见,关系或许比身?在翰林院的康宏更?亲近。
昔日?那个小圈子内,康宏一人单独入翰林院,地位上的差距必然带来现实关系的变化,而他又跟赵沛、孔姿清等人往来甚密,会馆内部必然早生嫌隙。
若他此事旧事重提,或许他们还觉得“大?人都处理了,你还想怎样?”
秦放鹤和?孔姿清边吃茶点边交流,眼见天色不早,这才起身?告辞。
分别?时,孔姿清还对秦放鹤道:“三月三,又名女儿节、桃花节,你既然有意,也该约了人家姑娘出门游玩。”
秦放鹤笑着点头,“多谢提醒,正有此意。”
前儿汪扶风和?姜夫人还同他说?来着。
师父师娘的意思是?,既然如今两?边家长通了气,且两?个小的当日?在水边遥遥一见,相互印象也还不错,不如就约着出来踏青,再见一面,说?说?话,看?看?彼此性情是?否相合。
有问题,早发现,好聚好散,互不耽搁。
若没有问题,确定说?得来,就早把事情定了,也省得两?边悬心。
说话(二)
“这成亲呀, 最怕没话说了。”姜夫人帮秦放鹤整理衣领,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温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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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多少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友、亲朋, 便是因为渐渐没了可说的话, 日益疏远。
“想有个人说说话”, 没经历过的人可能想象不出,这看似简单的几个字会在漫长的下半生意味着什么,又会占据何等的分量。
秦放鹤就笑,“那师父师娘必然有许多话说, 方才这般琴瑟和鸣。”
姜夫人失笑, 顺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你啊!”
后面的汪扶风还挺得意, “这话不假。”
他与夫人,便是打年少?时便志趣相投, 有说不完的话, 常常耍在一处,这才叫两家动了提早结亲的念头。
姜夫人不理他,继续叮嘱秦放鹤各种注意事项, 又扭头对侍女说:“这衣裳寻常穿也就罢了, 放在三月三, 多少?有些素了。前儿?不是做了套织锦的?底色雅致,纹样和织法倒好,就拿那个来。”
虽说只?是约了出门玩,但两边老少?都知道, 如无意外, 这门亲事已然定了。
因为各方面权衡,双方再也找不出比彼此更合适的了。
汪扶风这几日急着换衣裳, 略有些着了风寒,肝火上?涌,这会儿?便端了一碗香煎紫苏引子喝,“若果?然好,你想什么时候办喜事?”
这种事,素来都是长?辈们决定的,哪有问本人的道理?然汪扶风一贯行事不羁,不爱这些条条框框,且秦放鹤本人便极有主见,保不齐有自己?的打算,两边有商有来感情?更好。
秦放鹤果?然不假思索道:“若方便,我想等殿试结束后成亲。”
夫妻二人一听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他的打算,骄傲之余,不免略有担忧。
骄傲的是这孩子既然说了这话,必然并有极大的信心?连中六元,那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足可青史留名。
担忧的却是,科举一事,并非学问好就行的,不确定的影响因素太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依如今秦放鹤的才学、胆识和师门,三鼎甲自然是手到擒来,但他目标直指状元,但凡有个什么波动……
汪扶风斟酌了一下?言语,才慢慢说道:“你有这个志向,我们自然欢喜,但可要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