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月收下六千两银子,面色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刘氏。

“二舅母,你们还差两千两呢。”

刘氏还以为她将自己忘了,闻言只好也忍痛掏了两千两出来。

二房没有三房富裕,掏这两千两就已经动了她的命。

谢明月收好银票,最后警告他们。

“顾家已经分家了,一家人不过是好听的说辞,往后你们做事之前最好仔细想想,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胡闹便能闹来的,还有可能闹来牢狱之灾,梧桐,走了。”

她一声令下,身后乌泱泱的家丁们便又如潮水般退了出去,留下一地狼藉。

谢明月登上马车,还未入内,身后突然传来女子胆怯的喊声。

“大姐姐,等等。”

她回过头,居高临下地望着追出来的顾宁,没说话。

顾宁看着她庄重透彻的眼神,感觉谢明月似乎将她看了个干净。

她不由地抱住手臂环在胸前,缩起自己的身子,可怜兮兮开口:“大姐姐,我遇到一桩事,你能否帮帮我?”

“什么事?”谢明月放下帘子,就这样看着她。

顾宁咬了咬牙,楚楚可怜道。

“我前些日子认识了一个姓杨的公子,可他却是一个纨绔,我不过同他来往了几日,他便威胁我与他就范,否则就要造谣我同他有私情。咱们顾家女子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求大姐姐帮帮我,你如今的身份这样高贵,只要你帮我说一句话,那杨家公子一定不敢再造次。”

她倒是十分会春秋笔法,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自己摘了出来。

谢明月轻轻笑了笑,眼波流转,看不清她的心思。

顾宁瞧着她黑黝黝的双眼,不由得心中打鼓,愣愣地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为什么谢明月的笑容看起来是这样的古怪,她说错了什么吗?

“顾宁……”谢明月又拖长了音调。

这些日子,她跟着戚缙山出入大理寺,常常看见他对下属如此,不由自主地便学了一手威慑的手法。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顾宁茫然地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谢明月嘴角的笑意扩大,她坐进马车,再将车窗纱帘掀开,懒懒地靠在窗边缘,露出如花盛放的一张脸。

“当初你企图勾搭我的夫君,后来又对我进行抹黑谩骂,你觉得我像是脑子不好的人吗?难道这些事你都忘了?我可还记得。”

说完她笑了笑,朝顾宁扔出两粒碎银。

“妹妹呀,如果记忆不好了,拿着银子去买两个山核桃吃吃,可别到时候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忘了。”

说完,谢明月放下纱帘,声音变冷了许多。

顾宁只听见马车内传来一声“启程”,随后车轮便毫不留情地转动着离开了她。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散落在地的两粒碎银,神情似哭似笑,最后还是默默地蹲下来捡起了银子,毕竟这两粒碎银也是钱呀。

顾宁重新回到院内,刘氏与冯氏险些又缠斗在一块儿。好在顾峰终于站了出来,命婆子们将两人各自拉回各自的房中。

顾宁木然地走进刘氏房内,刘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见她进来,方才压抑的怒火一瞬间窜得老高。

“你把门关上。”

她让顾宁关上房门,只留下她们母女俩,随后立着眉头厉声喝问她:“说,为何要变卖家中的东西?你在外头犯下了什么事?”

二房的下人们只看见夫人的房间大门紧闭,里头时不时传来一声怒喝,不多时便响起了顾宁凌厉的哭求声。

这声音传得老远,下人们纷纷打了个寒战,看向顾峰,然而,顾峰只是驻足停留了片刻,便默默事不关己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谢明月终于回到顺清侯府中,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觉得有些疲乏。

“搬回来的东西全都送去顾府吧,这六千两银票去交给尉茂,就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他发的零用钱。”

谢明月歪倒在软榻上,笑盈盈地吩咐。

梧桐在一旁笑眯了眼睛:“这下子可让二房三房的狠狠出了一笔血。”

“小财迷。”

谢明月点了点她的头,轻轻打了个哈欠,最近她起得太早了,每到下午便有些犯困。

“我睡一觉,到傍晚时再叫醒我。”

她一觉歇到了傍晚。华灯初上,谢明月伸了个懒腰,起身。

“大爷可回来了?”她一边穿衣一边问。

元白过来伺候:“大爷回了,正巧要玉江过来请夫人去大爷那边呢,说今日晚饭在那边用。”

谢明月一听便知戚缙山这是又准备了些什么,她怀着一丝好奇来到栖海院,只见戚缙山已坐在院中,桌上摆了数个油纸包,散发出一股勾人的香气。

谢明月吸了一口,有些惊奇:“这是什么味道?好生奇特。”

甜甜的,带着一股奶香,又似乎是道肉菜。

戚缙山朝她招招手,待她来到身边后,揽着她坐下,轻轻贴着她的侧颈,薄唇摩挲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