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荐你过来的,你也不属于研究所?,等后?天吴老师上班你还是继续跟着她回联邦大学上课。这?件事主要责任在项目组,你把被实?验人的资料发给我,我会给他申请赔偿。”
说是在项目组,其实?换句话说在郁瑟这?个负责人身上。
许白薇握紧手,说:“不用,他将来有这?一天不用往上报,你知道他是谁吗?”
许白薇的音色偏冷,不等郁瑟猜测就公布答案:“池欲,他联系我的。”
第160章 第 160 章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郁瑟让许白薇先走,随着咔哒一声门关,寂静很快席卷室内, 郁瑟从文?件柜里翻出之前的报告,挨着柜旁翻看。
文?件柜里放了防虫的药草包,尚还?能闻到辛涩的味道?,让人大脑清醒无比。
从许白薇的第一份文?件到现在已经半年了,药物也基本都是?半成品, 功效不清, 作用不明, 每服用一次都是?对身体的巨大伤害。
池欲早就经历过周乾的事情, 他?不比谁都清楚试药的痛苦和后果,但池欲还?是?去做了,主动联系的许白薇,心甘情愿。
池欲他?桀骜不驯, 做这些不是?为了舍己救人, 他?没这份不必要的善心,他?完完全全是?为了自?己。
池欲的爱强势且不容拒绝, 无论?郁瑟要或者不要,说出口的没说出口的, 他?都要给。他?生怕有时候读不懂郁瑟,担心郁瑟没法向他?细说。
爱是?一种能力,一种给予但不求回报的能力,是?池欲已经清楚的了解郁瑟不会留下来却还?要为她?付出。
是?不是?上一世也是?这样?,池欲也试药了, 所?以会导致病情加重,从而无法怀孕以至于有生命危险, 最终世界线崩塌。
或许也因为如此,系统不能把研发药物的流程告诉自?己,它更想郁瑟换一种研究方式,一种不需要主角牺牲的方式,不然一切都毫无意义。
在池欲不知道?系统的第一世,不清楚他?们?有重来机会的那?一刻,池欲在做出试药的选择时想的是?什么呢?
明明已经分开了,他?当时果断随意的态度还?历历在目,
“以后不用再?来了,结束了。”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她?记得每一次去池欲的时候痛苦和庆幸,她?一方面?唾弃自?己的虚伪和不道?德一方面?又无法说不,和池欲的相处像是?在悬崖边缘行走,道?德的日夜拉扯让她?精疲力竭,更加让郁瑟沉默的是?池欲的态度。
上一世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池欲爱她?,这是?从郁瑟十四岁在高中时第一次见到池欲,到她?二十六岁离开时都认定的答案。
他?们?之间隔着无数不可能,beta和omega,哥哥和妹妹,受欢迎和不受欢迎……就好比不会有人觉得鲸鱼会爱上猛虎,大象会喜欢蚂蚁,玫瑰花会爱上沙漠一样?。
池欲不会爱自?己,爱是?不可能,不爱是?可能。
她?通过回绕弯曲的话加深自?己的坚持,到离开的那?一刻,都未曾改变。
甚至就在听到许白薇回答的前一秒,郁瑟还?坚持这个想法。
这不能怪她?,池欲的态度太?让人捉摸不透,他?表现得可有可无,最后却用一段前途无量的生命成就她?的未来。
要多少付出才能一比一的还?清,还?是?说曾经有一刻,池欲也在期待和她?在一起?
她?垂眼看文?件,白纸上墨字糊成一团,郁瑟灵魂像是?谁被猛然扯了一下,思维停顿几秒,一瞬间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黄昏如火烧,大片月季花的尽头掩映着一座玻璃花房,上千棵月季有的盛开,有的凋谢。
郁瑟记得这里,上一世池欲第一次送她?礼物就是?在这里,她?曾经去医院见周老爷子之后,也回头来过这里,但那?时只往前走了几步就离开了。
似有预感一般,她?心跳加快,迈步上前。
短短的一段路,郁瑟却觉得很长,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奔跑起来,她?用力想推开花房的门,但无济于事,她?好像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触碰到任何实质。
郁瑟往旁边走了两步,透过玻璃看向里面?。
昏暗的花房里只有夕阳的光,正?好地笼罩在池欲身上,别?处都暗,只有他?清晰。
池欲正?曲腿坐在花房的地板上,他?垂着头,好像很累。
夕阳照不到的灰暗角落里隐约可见散落着玻璃药瓶和注射器,地上还?有沾血的纸巾,血迹斑斑。
可能是?脖颈处很疼,池欲伸手揉揉,力道?非常大,毫不顾惜。
偏头的那?一秒似乎注意到什么了,目光霎时间被吸引住,紧盯着窗外。
池欲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和脖子都很疼,连大脑都很昏沉,他?低头一看,手腕上布着几个针孔,脖子上估计也是?。
郁瑟忽然意识到,这是?从前的自?己正?在经过。
她?也回头看,却看不见任何人,于是?慢慢地蹲下,想和池欲靠近一些。
他眼里都是红血丝,穿着黑色的衬衫,半截袖子往上挽,手臂上青筋浮绕,好似某种植物的根茎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从血液里吸取养肥。
而被寄生者心甘情愿。
池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认真偏执,他?睫毛好长,鼻梁高挺。
大抵是?没人在旁边不需要演给谁看,他?眼底翻滚的情绪如此的清晰易懂期待,了然。
期待郁瑟走过来,又明白她?不会过来。
他?猜对了,她?当时没走过来,郁瑟的心似有千斤重压,闷得喘不过气,忽然想哭。
一墙之隔,池欲猛然咳嗽起来,他?伸手摸自?己的脸,手背上沾了好多血,池欲却习以为常,他?应该是?没力气了,不然就算独处池欲也不会任凭自?己这么狼狈。
他?像一个人在车站等了很久,却始终等不来那?个想等到旅客。
可是?是?等不到更辛苦,还?是?等到了还?要亲手送她?走更辛苦?
池欲头抵在玻璃上,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