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芸正在帮魏母梳头,魏母也不搭理她,看着电视里的人物,时而傻笑几声。正当晓芸专心梳头的时候,魏母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晓芸说了一句:“艳萍,你是艳萍,嘿嘿!”

晓芸尴尬地看着小山和忠毅,心里暗自责怪魏母:“哪是艳萍呀?!我可比她好太多了,她是个坏女人!”

小山听见自己的母亲管晓芸叫错成艳萍,也很尴尬,他转移了话题,问忠毅说:“昨天你们去哪了?是去见晓芸的家人了吗?”

忠毅回答说:“哦,是呀。”

小山试探地问:“晓芸的母亲最近不是腿脚不好吗?”

忠毅解释说:“晓芸的母亲并没有来,这次是见的她哥哥。”

徐晓芸听忠毅提及她的哥哥,先是一愣,随后又放松下来。她觉得小山算是自己人,告诉他也无妨。

小山此时此刻比忠毅和晓芸都清楚,徐涛现在在哪里。

然而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好的办法能把他抓出来,现在又病了,真是越想越上火。接着,小山随口问出了一句并不太聪明的话:“忠毅,你和晓芸打算啥时候订婚呀?”

忠毅腼腆地说:“等过了年,晓芸的母亲来了再商量订婚的事。”

晓芸听着二人在谈论订婚的事,随口对忠毅说了一句:“谁要和你订婚?!”她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很后悔,又害羞,又担心忠毅听见以后会多心。

要是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这样的话还不算刺耳,顶多是一句撒娇的话。可在当下的气氛,忠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尴尬万分,这句话也深深地刺痛了他,他不敢多想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愣在那儿。

徐晓芸想去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可她又怕解释多了,更容易误会。

魏连山观察到,由于晓芸刚才的那句话,弄得忠毅特别尴尬,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傻笑了几声,算是圆场。

最后还是忠毅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转移话题,谈起了魏母的病情。但是他的神态已经并不自然了,显得怪怪的。

忠毅:“我看这次没那么严重吧,好好照顾应该不会犯病的。”

小山:“希望是这样,我妈这病也好多年了,完全治好是不可能了,只能希望她少犯几次病。”

魏母又管晓芸叫了几句“艳萍”,弄得晓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忠毅:“我妈认识县城西头跳大神儿的吴瘸子,听说挺灵的,要不把他请来看看吧?”

晓芸:“跳大神儿那是封建迷信!”

小山:“就是,迷信的东西,哪能信?!”

忠毅:“你们还别不信,那个吴瘸子,可灵了,他是狐仙上身。”

忠毅添油加醋地把从他母亲那里听来的传说讲了出来。原来,县城的西边,住着一个姓吴的瘸子,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是在采石场干活的。有一次他要爆破采石,无意间发现一只受伤的白狐狸,他觉得可怜,就想把狐狸抱回去,结果不小心被大石头砸伤了腿,从此有一条腿就瘸了。等那只狐狸养好了伤,他便放走了它。谁知那狐狸已通人性,想要报恩,并且能够附身在他身上。后来这件事情越传越神,吴瘸子便依靠这个名气为别人家跳大神儿,驱灾治病。

忠毅的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个吴瘸子的呢,起因是这样的。

忠毅那个开舞厅的舅舅永富,家里有个小女儿,前段时间突然病了,怎么治都不见好转,后来忠毅的舅妈就拖朋友找高人来看,那高人便是吴瘸子。吴瘸子来到永富的家里看过了以后,跟忠毅的舅妈说:“由于你的丈夫是开风月场所的,所以时间久了,就沾惹了妖气,带到了家里来,殃及了自己的孩子,现在那孩子的魂魄已经被带走了。”忠毅的舅妈听了十分害怕,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她丈夫永富确实容易招惹到妖气,于是便问吴瘸子,应该如何是好。吴瘸子便用扫把做法,在她家的院子里面,将妖气清扫干净,又把孩子的魂魄给招了回来。后来几天那孩子的病果然就好了,忠毅的舅妈觉得神奇,就又请吴瘸子给她写了符,让她丈夫永富每天都揣在兜里,帮他驱除妖气。

晓芸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听得入神。

小山听完责怪忠毅说:“你这家伙,神神叨叨的,你家我大娘也是,老是喜欢拜个佛、烧个香什么的,迷信!”

忠毅不服气地说:“哎呦?你小子胆子又肥了,看我回家不告诉我妈,你敢说她坏话!”

小山赶紧求饶:“哎呀,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晓芸为忠毅和小山的兄弟情谊感到温暖,他们之间彼此不分你我,互相了解,信任,甚至把彼此的家人当做是自己的家人,把彼此家里的事情,当做是自己的事情,这样无私的友情,让她深深地为自己刚才说错的那句话感到自责。

7-7.

冬季的雪,一场接着一场不停地下着。于是地上的积雪逐渐地增多,像树的年轮一样,记录着这个冬天所发生的一切讯息。

下午,徐晓芸坐在店里,透过玻璃窗户看着外面的雪。外面的窗台上,积雪已经没过了木头窗户底框,像是雪白的相框。这个位置是魏连山经常坐的,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这儿看着窗外,徐晓芸现在坐在这里,其实是想体验一下他的心情,看会不会和他想到一样的事情。

魏连山下午就回家去了,最近魏母的病情很不稳定,他有点儿不放心,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是绝对想不起来吃药的,总是希望能坚持过去,后来还是徐晓芸去诊所给他开了感冒药。

最近两天魏连山也没有心思去找徐涛了,他最担心的是他的母亲。况且他是不敢再去大刚旅社了,那帮人现在对他都很敌对,还是尽量躲着点的好。

大雷坐到了徐晓芸的对面,拿了一盒跳棋:“晓芸姐,咱俩玩跳棋吧。”

晓芸一边和大雷玩棋,一边心里想着事情。

她突然又想起了她的哥哥,上次她带忠毅去见他的时候,他好像话里有话。那天徐涛问晓芸,现在在哪里上班,晓芸回答说在一个朋友开的鱼馆里。当时她的哥哥徐涛似乎不太高兴,好像不太满意她在鱼馆上班。当时忠毅怕徐涛多心,就解释说是朋友开的店,会很照顾晓芸的。没想到徐涛听到这句话以后神情变得更怪了,嘴里反复地念叨着“朋友”、“照顾”这两个词,徐晓芸猜不透她的哥哥在忧虑什么。

后来徐涛问晓芸:“你们老板叫什么?”

晓芸有点责怪他哥哥:“看你,问这个干什么?”

忠毅倒是老实,回答说:“他叫魏连山,是我的好兄弟,是我把晓芸介绍到他那儿去的?现在他们两个已经是好搭档了,哈哈!”

徐涛疑惑地问她妹妹:“你以前不认识这个魏老板吗?”

晓芸更是气了:“不认识呀,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

徐涛心想:“以前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现在居然都忘了。晓芸不记得那是正常的,因为她当时年纪还太小,可是那个魏连山,他是应该记得的呀!”

晓芸和忠毅走后,徐涛一直想不出个头绪。

一直到魏连山把他逼到了大刚旅社,他才清楚对方的仇恨有多深。他也才终于能明白魏连山把晓芸留在身边,并且不挑明和晓芸是曾经的儿时玩伴,这一切似乎也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那就是魏连山是想利用晓芸来报仇。

徐涛对于他自己犯下的过错,他是很后悔的,他对魏连山一家也只有愧疚,按道理说他是应该做点什么弥补的,或者把自己交给魏连山,任凭他处置也就是。可是要是几年以前遇到的话,他也许就不会跑了,可是现在的他,必须要跑,因为他的家里面有正在等他的女人,还有两个孩子。

虽然那个女人还没有正式过门和他结婚,但是他怎么着都是要回去的,不能一声不响地消失掉。

7-8.

傍晚,又下起了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