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王府。夜翎阁。

阁门紧闭。

苏?i轩负手而立，衣带飘零。身后，素衣的少年施施步过，于丈外拜下地去：“弟子迟忧砚，拜见师父。”苏?i轩回身轻道：“起身吧。”迟忧砚低首道：“弟子不敢。昨日弟子冒犯师父，请师父重责。”苏?i轩轻笑：“重责？想受罚有的是机会，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迟忧砚道：“弟子知错，万死莫辞。”

苏?i轩上前，扶起迟忧砚道：“当年，是我有意隐瞒了身份，不知者，不为罪。师父在忧儿心中是不明事理之人么？”迟忧砚道：“弟子不敢。弟子谢过师父不究之恩。”苏?i轩道：“想是跟着言儿太久，忧儿的性子都变了。也好，倒是让师父省心了，强过每日为忧儿收拾首尾。”

迟忧砚笑道：“师父取笑忧儿了。只是，九年未见，忧儿本以为终究是疏落的。”苏?i轩闻言轻道：“忧儿在恨师父？”迟忧砚认真道：“过去是恨的。”苏?i轩轻笑道：“我还当改了性子。看样子，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迟忧砚闻言黯然：“师父，忧儿累了。今日之后，忧儿便退出暗阁，望师父成全。”苏?i轩闻言轻笑，只是那份笑意达不到眸底，轻道：“为何？”迟忧砚道：“过去的迟忧砚，只是曾经了。如今站在师父面前的，只是千悦然。”

苏?i轩道闻言道：“你与苏言洛不过数月，却要为他，背叛我。我可是待你不好？”迟忧砚道：“不。师父待我胜于亲子。只是......如今的千悦然，再不忍伤害殿下。”

―――――――――――――――――

25、身不由己 ...

―――――――――――――――――――――――――

殇城。无忧宫。

玄衣广袂的少年，一步步走上高位。及地轻曳的下摆，繁复着乌金线勾勒的莲华。轻薄的佩剑，系在腰侧。冗长的发，飘凌身后，出离的清越。

少年落座，望着阶下的众人，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南宫离火、北辰坎水、东方震雷、西门兑泽，四方长老都到齐了，摆明是兴、师、问、罪。少年轻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大家也不必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是要谁来继任这门主之位？”

南宫离火向众人道：“现任门主言夙染，违我教严令，一意孤行向渊国称臣，令我无忧宫与大离蒙羞。今日，我四方长老代先主行令，废言夙染门主之位，改立明贤。”少年肆意地笑：“南宫离火，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无忧宫严令第一：以武为尊。南宫长老可是自认比得过夙染？”

西门兑泽道：“言夙染，今日之事，已由不得你！”言毕，信手一挥，数十弓箭手现身，将大殿团团围住。泛着寒意的箭矢，尽皆向着少年。少年轻笑：“这是为何？”南宫离火恨道：“言夙染，你早该退位。”

少年的笑意直达眸底，轻道：“诸位是要造反么？”西门兑泽道：“今日，你休想走出无忧宫一步。”少年轻叹：“只可惜......夙染，不愿。”话音未落，环绕的弓箭手尽皆跌下地去，死生不明。众人皆是惊住。

南宫离火道：“言、言夙染......你做什么......”少年轻蔑地笑：“做什么？！我言夙染做什么，在场诸位领主自是看得清明。无忧宫下竟会有如此逆反之事，当真让夙染痛心。”南宫离火回首道：“闵领主、向领主，你们......”

闵墨、向涟当即拜下地去：“四方长老图谋逆反，有违门规，请门主明鉴。”余者亦当即伏拜于地，齐声道：“请门主明鉴。”少年轻笑：“今日之后，诸位当认清了主子。否则，莫怪夙染，不念旧情。”话音未落，少年信手抽出腰间的佩剑，起身步下高台。

无忧宫只有一个主子，也只能是言夙染。

26

26、劫至 ...

紫宫。韶华殿。

苏?i宸坐于案后，静静望着苏?i轩行至案前。穿户的清风袭过，衣袂轻曳。墨玉簪子简束乌发，玄色帛?u凌乱身侧，说不出的清寂。

苏?i轩自顾于侧案落座。轻垂的眼睫投下浅浅的阴影，掩住明落的双眸。散下的几缕发丝，影绰颊边，掩映一贯含着轻笑的唇角：“皇兄安好。”苏?i宸轻应：“嗯，安好。还没让你们气死，真真是让你失望了。”苏?i轩轻呷手边备好的清茶，放下杯盏，漫不经心地道：“皇兄，这话传出去，明日?i轩就能去午门了。”

苏?i宸轻笑：“韶华殿的暗卫可都是你的人，若是有些什么，也怨不得旁人。律下不严，暗阁阁主之位坐着也是无益。”苏?i轩不发一言，抬首饮尽杯中的茶水，愤愤掷下杯盏。苏?i宸道：“看这样子，今个是带着气来的。”

苏?i轩恨道：“还不是你家九殿下，于今沐越撒起谎来连眼都不眨。可恨！”苏?i宸不满，反唇相讥：“我家言儿很乖的。再者，不过是相识两日而已，这也怪得言儿？！”见苏?i轩不语，苏?i宸道：“?i轩，沐儿呢？......”苏?i轩压低声音道：“皇兄，你莫唤他沐儿。这些天，我不想动他。他身上带着伤，不能再罚。”

室内一片静谧。

苏?i宸开口道：“?i轩，旧事已了，当忘则忘。沐越听话得紧，若是旁人早便宠到天上去了。偏就你，三天两头打得他下不了床。你若不待见，倒不妨送进宫来......”苏?i轩闻言轻怔，随即扬起嘲讽的笑：“不说沐越。倒是你家言儿，不妨要流觞去离国接一下。”

苏?i宸怔住：“你不是说言儿在你府上么？如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苏?i轩淡淡道：“是。我是说过。但，那也只是昨晚。不过，九殿下当真让苏?i轩钦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怕是将权力做到了极致。”苏?i宸心中一凛道：“言儿有事瞒我？”虽是问句，却是斩钉截铁的语气。

苏?i轩轻道：“暗阁眼线遍及天下，却生生要那孩子避过九年。我早该想到的......皇兄可知，于天下，那个地方是暗阁势力渗透不进的。”苏?i宸握紧了双手：“哪里？”苏?i轩轻叹：“无忧宫――离国的幕后、暗阁多年的禁地。”

苏?i轩轻叹道：“言儿，是无忧宫的主子，离国的国主。”苏?i宸握紧手边的杯盏，指骨骇人的惨白。伴着清晰的杯盏碎裂声，瓷片生生扎进掌心，淋漓着夭红的血。苏?i轩惶急奔过，扯下发?u缠上深可及骨的伤口，道：“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苏?i宸低笑：“难怪、难怪......”难怪一向杀伐不断的无忧宫止了干戈，难怪和宴上离国国主并未到场。言儿，你可还是九年前的

26、劫至 ...

那个孩子？

苏言洛，你很好、很好......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

明亲王府。月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