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生~”

洪生就猛的将人翻过压了上去,开始拼命的亲他的脖颈,后背,亲不够就舔,舔不够就啃,啃也不够,洪生知道自己一定要要他;只有在用力进入他的那一刻,洪生才能确定这个人此时还在自己身边,他还是自己的乐生……

乐生被这样的方式吵醒后,尝试着开始回应,今天的洪生与往日的很不相同,动作甚至有点粗暴,可是乐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不安一般,除了热烈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一滴热滚滚的水珠打在后背的时候,乐生觉得这应该不是洪生的汗,因为汗没有这么热,没有这么重,于是他叫了洪生的名字,并尝试着回头看看对方,没想到被洪生的手按着没法回头……那人一手拖起了他的腰,一遍一遍在自己身体里凶猛的冲刺,又一遍一遍温柔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乐生……乐生……我的乐生……”

乐生觉得好痛啊,都不知道是身体痛还是心里痛了,痛得他眼泪哗哗的往外流,痛的他只能用力的去撕攥着他们的红花缎面大棉被……

高文雄还是来了,带着被乐生忘掉的那20年的记忆,还有十万块现金;洪生翻看着他未曾参与过的乐生的那段人生,还看到了乐生那对很能耐的父母;小时候的乐生,眼睛比现在还大,笑起来就跟电视里的洋娃娃一样好看……

这一天高文雄还是没有带走乐生,因为乐生哭的很惨烈,拽着王洪生的胳膊死活不松手,而黑贝也凶巴巴的数次就要扑上去咬人了。不过高文雄没有死心,他带着对哥哥嫂嫂的歉意和对高家的责任,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农民的家里,没想到这次这个人却跟他说,

“我给你讲讲乐生来桥头村这几年吧……”他从他们怎么相遇,怎么认识,怎么住到了一起,怎么给乐生起的名字到他们怎么过年,怎么过日子,从乐生开口说话,两个人相依为命到如今乐生给他做的第四身棉衣,棉裤,第七双棉鞋,讲了他们家的黑贝,大力,小母鸡,又讲了黑贝带着他在疗养院找着乐生时的情形……絮絮叨叨,讲的事无巨细;最后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民说,

“乐生跟我在一起就快八年了,如今他离不开我,这个家更离不开他,跟你说实话也不怕你笑话,更不怕你生气,我没有把乐生当儿子养,也没有把他当兄弟待,我是把他当自己的媳妇儿一样疼着,我可能这辈子也挣不下十万,给他雇不起私人医生,给他买不起小车洋房,可是只要能让乐生高兴,只要我王洪生能做到的,我就会尽全力去做;我现在不觉得乐生有病,哪怕他真是病的了,只要他一天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不想走,我就得一天守在他跟前,不让他害怕,不让他难过,不让他流泪!你看他现在哪儿也不愿意去,如果你真是为他好,就让他留下来哇,如果真如你说的,过两年乐生好了,他不想在桥头村,不想在这个家住了,他想去哪儿我也不会拦着他,你说可行?”

虽是句商量的话,但却是坚定的不再能坚定的口气,高文雄没有想到这个农民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坦陈他与小旭的关系,更想不到的是,这个农民能将小旭看重到如此程度;当时看到那些相片时,他其实是有些愤怒的,他觉得可能这个农民趁人之危了,在小旭最没有“判断力”的时候错误的引诱了他;高文雄自认为自己是个思想开放的人,如果小旭不是现在这个样子,能“清醒”的说自己就是同性取向,他觉得自己也可能不会生气,甚至还会理解,可是,如今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小旭最“清醒”的选择;高文雄也许从骨子里是看不起一个农民的,在他看来,这些每天起来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汉子,能吃饱再娶个女人暖被窝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感受爱情这种浪漫主义的情怀?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虽没有一句话是跟“爱情”沾边的,也没有一句话是充满浪漫主义情怀的,但他却不由自主的相信,这个人是爱着小旭的;这种爱可能已经脱离了虚幻的浪漫主义,将之烙在了灵魂上,否则,就凭这么几句话,怎么会让他动摇?

高文雄又来来去去了十几次,可是无论哪一次小旭都是紧紧的粘在那个农民身边,没有一丝一毫会离开的意思;高文雄知道这个农民家里没有一个人是欢迎他的,哪怕是那条黑黝黝的大狗,每次都是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可是他还得来,他得确定小旭是不是真的幸福,他得确定自己这个唯一的侄子在最缺乏“判断力”时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他得让自己百分之百相信,那个农民确实是爱着小旭的。十万块,高文雄知道,桥头村这个地方,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赚不了十万,甚至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可是眼前这个叫做王洪生的农民却拒绝了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他只留了小旭的相片,还有小旭父母的两张单人照。

高文雄最后一次去的时候,那个农民请他和他的司机一起吃了顿饭:大葱炒蛋,烧肉条,大杂烩,土豆炖排骨,凉拌西红柿,还有一盘午餐肉。农民做菜的时候,小旭还是粘在他旁边,端碗递筷子,而这个人总会不时的给小旭嘴里塞一片午餐肉,塞一块西红柿,甚至还特意夹出一块排骨,吹一吹也塞进了小旭嘴里;每当这个时候,小旭就弯着眼角,嘟着嘴巴,快乐的嚼啊嚼,那种感觉似乎他吃的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又仿佛一片午餐肉,一块西红柿就可以让他无比满足;高文雄不懂这种感情,他也从未体验过小旭脸上的那种满足,他甚至不知道把“不清醒”的小旭留在这个贫穷的地方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当那个农民说出那样一番话后,当小旭随时随地都紧紧粘在那个农民身边,用完全信赖又依赖的目光粘着对方的时候,当那条黑黝黝的大狗亦步亦趋的守护在小旭周围,一脸戒备的盯着自己的时候……高文雄觉得,或许小旭真的已经属于了这里,或许这个人已经真的是农民口中的“王乐生”了。

高文雄这次真的走了,走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地址,电话都留给了那个农民,他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打电话;农民将电话、地址小心的收了起来,别在了一张相框后面,没有再多余的话别。

在确定高文雄真的不会再来了以后,乐生快乐的就像一只重获自由的小麻雀,狠狠的和黑贝疯玩了一天,没想到次日又整整一天没有跟洪生说话;洪生一开始还有点纳闷,直到后来才确定这是他家小媳妇儿在赌气呢,于是才想着法儿的去哄;洪生知道,别看乐生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可心里明镜儿似的,他是在为自己当时的犹豫不决生气呢,这可是他们家媳妇儿第二次生气,虽然不像前一次一般暴风骤雨,但也够让王洪生头痛脑热,着急上火了。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桥头村这看得见看不见的都让洪生拿来发了一遍誓,才换出来他们家媳妇儿的“金玉良言”:

“那你还想让我跟别人走?”

“我的乐生啊,就是你自己想走,我也舍不得,咋还能想让你走了么?”

“那要是走了呢?”

“你要是真走了可就要我的命了!”

乐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角还弯弯的,却又“狠狠”斜睨了洪生一眼,小脸蛋儿红扑扑的问,

“为甚就要你命了?”

“因为你就是我的命么!”

“为甚我就是你的命了?”

“因为你长(zhang)呀长(zhang)的就长在我心上了么,你说这人要是把心挖了,还咋活么?可不就是要命了?”

“洪生,那你也长在我心上的么~”

“嗯,你长在我心上,我也长在你心上,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第26章 王洪生的“又一春”?

跨世纪这一年,洪生家除了种着自己的25亩地以外,还承包着20亩的荒山种着药材;前一年他家买了村里的第一台播种机,第一台打谷机,“老光棍儿”王洪生成了村里名符其实的“富户”。常言道,这男人要是打了光棍儿,多半还是因为自己没本事,如今的王洪生挣得了这样一份家业,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怎么还会打光棍儿呢?于是40岁的王洪生,竟然又迎来了他的“第二春”!

这天洪生正在做午饭,乐生在屋里帮他补一件被挂破的裤子,只听到门外有人喊,

“洪生~洪生兄弟在家了哇?”

黑贝听着声音嗖的一声就窜出去了,守在门口汪汪直叫,洪生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出来,原来是二嫂子;这二嫂自从几年前为洪生说媒说的被黑贝拖出来以后,黑贝就再没让她进过门,常常是一见她就吼叫着把人堵在大门口;除了她,村里的癞子更是黑贝的眼中钉,见一次就要龇牙咧嘴一次。洪生这边挡着黑贝,拍了拍它的脑袋,黑小伙才愤愤的让开了道,不过还是满眼警惕;

“呀,洪生,你家的黑贝可真是厉害了!”

“二嫂进来坐哇~”

进了门,乐生抬了抬眼,没打招呼,便又低头继续缝着洪生的裤子,二嫂笑嘻嘻的也没怪他,因为乐生平时在外面的时候,跟村里人话也不多,

“呀,看人家乐生这针线活儿做的,手可真是巧了么~”

“二嫂喝水!”

“洪生,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这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跟你直说了哇,二嫂又给你来说媒了,这回呀,可是二嫂给你千挑万选的,绝对错不了!”

洪生笑着抬眼看了看乐生,只见自家媳妇儿貌似还在“专注”着手里的针线活儿,但两只耳朵却支楞着,于是说,

“二嫂,不用麻烦,你看我都这岁数了,上回没打算娶,这回也打算不娶!”

“你说你个傻兄弟,你还没听人家甚条件了就着急的说不愿意?这回二嫂可给你千打听万打听,身体健健康康,还是个大姑娘,今年才24岁,人家姑娘长的漂亮,心气也高,说媒的都快把她家的门槛儿踩破了,姑娘没一个中意的……”

“二嫂你看人家眼光这么高,咱也就不费那力气了,今天二嫂就在我家吃饭哇,我正做呢!”

“呀,我说你个洪生兄弟,你可是咋能小看自己了么,如今你也是咱桥头村的‘富户’,再眼光高的大姑娘还不得回头多看你两眼?人家这姑娘可有主见了,说就要嫁个有本事的男人,年纪大一点点没关系,懂得体贴人,我可是说破了嘴皮子,人家才愿意来看一看么!”

二嫂说的眉开眼笑,喜滋滋的,这趟媒,她可是跟人家姑娘拍过胸脯的,一方面将王洪生夸的天花乱坠,让姑娘觉得嫁过来只能是攀高枝;另一方面看姑娘有点不自信,又说,“王洪生当了半辈子光棍儿,见了你这么水灵的大姑娘,眼睛还不得直啊,你放心哇,这媒我给你保了,准成!”在二嫂的观念里,上一次的媒,洪生可能觉得一个二婚还带个拖油瓶子,不愿意也情有可原,这一次,24岁水灵灵的大姑娘,二嫂实在想不出洪生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洪生又看了乐生两眼,才对二嫂说,

“二嫂,你看我现在,跟我们家乐生过的也挺好,吃穿不愁,两个人也能相互照应,说实话,我这辈子打算就这的过呀,不打算再娶了;二嫂,你的好意我心领,以后我这媒,你就不用给我说了!”

二嫂正喝着一口水呢,一听洪生这话,这水含在嘴里,半天没咽下去,回头看了看在一旁安安静静做针线的王乐生,才说,

“洪生,乐生是个好后生,人也伶俐,可再伶俐他也是个男人么,又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乐生的情况我跟人家姑娘也说过,人家也不嫌,就算是嫁过来,也能腾一间房给乐生住,吃穿你还是照应他~”

“二嫂,不管乐生他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我这辈子就打算跟他过呀,二嫂,我知道你的心意,我还是挺感激的,这个媒就说给其他人哇,以后你就不用为我费心了,二嫂,你看我如今这日子过的,有吃有喝,顺心顺意,我知足着呢!”

二嫂从洪生家碰了软钉子出来,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想不出洪生为什么会拒绝这么好门亲事,难道说这王乐生一个男人,还能比得过人家24岁水灵灵的大姑娘?洪生将二嫂送出门后,回头就去屋里“安慰”自家媳妇儿了:

“乐生,你没生气哇?”

乐生手里的针线活也收尾了,将余线放进嘴里,上下牙一磨,咬断,又把线头挑着藏在里面,从外面要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裤子补过;抬头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说,

“洪生,我没生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