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喜欢他吗?”寂静之中,季文汐突然出声?。
“当然。但是……我以前总是觉得,我就像那种老式的台式电话机,孟镜年?是那根电话绳,一旦拔掉了?,我跟这个?世?界就断联了?。我觉得这种依赖是不健康的。”
季文汐深以为然,“如果只是喜欢他就这样了?,要是在一起却又分手的话,我怀疑你撑不撑得下去当然,我不是说你俩谈了?就一定会分手,只是,我确实不希望你失眠症又复发,不管服药还是酗酒……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都太大了?。”
“……嗯。”林檎盯着天花板上的那颗“北极星”,“……我没什么信心不是说对?他,他是很有?责任心的人?,我只是担心,到时候多?方反对?,我看到他在家长和我之间左右为难,我自己能不能做到咬牙不放弃。”
“你就是完全见不得他痛苦。”
“但我今晚好像真的伤害到他了?。”
“也算不上吧?他表白你就一定要接受吗?表白这种事,本?身?就是一半一半的概率。我不信他没有?表白失败的预期,要没有?的话,那我觉得他这人?有?点太自负了?。”
林檎沉默了?一瞬,“其实在北城的那段时间,我一度觉得,及时行?乐也没什么,毕竟我苦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得到一点甜头吧。但他外派这段时间,那种冲动好像渐渐地消失了?……好像,在一起不在一起的,在我这里变得没有?了?分别。”
“是会这样的,就和摄影一样,某个?moment的光影,错过就是错过了?,可能一辈子也只能遇得上那一次,无法复现。”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就在林檎以为季文汐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又说:“不要太内耗了?,一一,答应不答应,你都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今晚不答应,一定是你的直觉在告诉你,你没有?那么想要,至少在那个时刻是这样的。”
感冒药有?助眠成分,季文汐打了?个?呵欠,翻身?以后,呼吸间渐渐沉缓了下来。
林檎以为自己会彻夜失眠,但过了?两点钟,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床后去客厅里一看,迟怿已经走了?,微信上给她留了?言,说很抱歉,那时候酒劲儿突然上来,本?来打算躺一躺就回去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躺睡着了?。
中午,林檎跟季文汐随意吃了?一顿外卖,下午就在家里,拿现有?的布景拼拼凑凑的,拍了?套21岁的生日写真。
傍晚婶婶打来电话,知?道她最好的朋友过来了?,也就热情?地邀请一道去家里吃饭。
两人?打车,去了?林檎婶婶那儿。
进门第一眼,还是下意识地往屋里看去,孟震卿和祝春宁已经到了?,却没有?瞧见孟镜年?的人?影。
快开饭时,婶婶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他说在路上。
孟落笛去北城的时候得季文汐照顾,今天换了?主场,自然也要做好这个?东道,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和水果,统统贡献出来。
之前季文汐给她拍的那套写真,林檎去网上下单,制成了?一本?相册。那相册孟落笛也拿了?出来,跟季文汐一同翻看,看一张夸一句拍得好,把季文汐夸得心花怒放。
而孟震卿知?道季文汐就是那本?竺可桢签名书的藏家,也亲切地同她多?聊了?几?句。
大约二十来分钟,孟镜年?到了?。
他穿了?件黑色大衣,脱下以后挂在门口柜子里,里面是件圆领的黑色毛衣,面色苍白,整个?人?显得异常憔悴。
进门以后,却还是微笑同大家打招呼,目光落在她脸上时,也没有?半点的尴尬,还是那样温润的音色,叫她,一一。
今日一桌子菜全是林檎喜欢的,少不了?那道苦瓜酿肉。
因为是元旦,又是小辈生日,孟震卿也随和许多?,一顿饭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晚上喝的酒,正是那回酿的柿子酒,七八度左右,不醉人?,入口绵甜,有?柿子的甘香。
孟镜年?没有?喝,大约因为晚点要开车。
林檎注意到,整顿饭下来,他几?乎没有?说超过五句话。
吃完饭,大家坐到客厅里去,热热闹闹的,各聊各的话题。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人?总是多?一些新鲜的奔头。
孟镜年?坐在沙发一角,仍是十分的寡言,只在谁问起他问题的时候,才会微笑着答上两句。
孟震卿问他申请基金的事,他说在做了?,强济精神,简单介绍了?一番进度。
孟震卿很满意,叫他抓紧,做专职科研也不过就这两年?,多?出成果总是好的。
孟镜年?点头听训的模样,目光垂落,只有?疲惫。
中途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客卫设计是三分离的,洗手台半开放式,拿一个?半墙隔开。
他将水龙头调成凉水,浸湿手掌,正要拍一拍额头,忽觉对?面房间里人?影一晃。
对?面是书房,与洗手间隔着走廊。
林檎就站在书房门口,望着他,乌沉沉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你发烧了?吗?”
孟镜年?怔了?一下,敛眸“嗯”了?一声?。
“我跟婶婶说一声?,你吃颗退烧药,去客房休息吧。”林檎低声?说。
孟镜年?摇头,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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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流水的陶瓷台盆,片刻,抬眼,看向她,“别说,一一。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林檎一下愣住。
流水哗哗,使得他的声?音低不可闻。
客厅里笑闹的声?音似乎很远,灯从身?后照过来,落下的影子也是淡的。
而孟镜年?也怔了?一下。